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会不会引向我所期待的暧昧。
在我们的对话里,说话多的人没有控制权。
“我不知道,我需要想一下才能回答你。”
这不是欲擒故纵,我只能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全部拖出。他那干脆冷静的语言像是一盆带着火焰的水,燃烧的是我,也无法判断他言语的温度是冷是热。
“不要对我有所期待。”他这么说着,眼睛却望着我。话语间的冷意将把我抽空。
我愣在那里。他刚刚说什么。不要对他有所期待,是不喜欢的我的意思吗。
“说了这么久,我们吃点东西然后学学德语怎么样。”加文从桌间拿出两盘做好的海鲜意面来。紧张的气氛就还凝固在美食的香气里。“尝尝看。希望你会喜欢。”
美味的食物和接下来复杂的德语主格变化将我搞得晕头转向,我心不在焉。坦白讲,我是真的不喜欢学德语。
时间临近八点半,瞥一眼厨房窗外,街灯家灯都明亮起来。
“我的朋友快到了,你确定不留下来一起玩一会吗?”加文快速地在手机上打字。他挑眉向那瓶柚子酒看去,“我们今晚一起喝。”
我没有做好和加文其他朋友见面的准备,我不愿意听到加文介绍我,或者听到他的朋友议论我。他会怎么说,这是一个找我学德语的女生,或是,这是一个对我有点意思的女生。他的朋友又会怎么想。
有所顾忌的我不愿意袒露自己的存在,如果这份心动没有善终,我还能至少藏匿自己的姓名。社交场合里,无论如何得留有一点余地和体面。我连忙摇头说自己还有事。
“好吧,那我送你下去。”加文和我回到那个如同艺术画廊一般的陈设着各种收藏的前厅,他拿起我的外套,帮我张开,示意我穿上。
我把胳膊伸衣服袖子里,可以感觉到加文的手就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胳膊穿过袖筒的时候,会碰到他坚实的胸膛。穿进去后,加文帮我理了理领子口,他身上隐约的烟草和香水气味升起来,我明明背对着他却连眼睛都不敢抬。
他的臂展很宽,我仿佛被他从身后抱住,我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磨蹭,赶紧蹬了靴子开门出去,楼梯里的气温凉了些,我才能喘口气。
他找钥匙锁门的时候我从门外看向这个前厅,这里宛若爱丽丝曾经去过的兔子洞,一切迅速发生,犹如空场幻觉。
我们下楼,他走在旋转楼梯的外侧,将开门时便快行两步,替我开门。我一直为这份贴心礼貌心动不已。打开大门时,谁也没料到门口七七八八已经站了一圈人。
近两米的大门里出来的我们俩被这群人紧紧围住,不是审问却酷似审问,所有人眼中的好奇都要滴出眼帘。
不得不说,眼前的人群是社交恐惧者真实的噩梦,我想要藏匿的心意和秘密立刻被击碎在这晚雪夜之中。原来不只是一个朋友,是一群朋友,原来这群朋友不是快到了,而是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
早知道如此,我宁可加文没有送我出来。哪里会有现在,我们两个仿佛在一起出门迎宾,隐隐笑意还挂在各自脸上,含蓄不清的眼神还落在对方身上。
加文率先反应过来,看这情景,神情纨绔起来,嘴巴笑着撅着。递给我一个,我也没办法,只能这样喽的眼神后,很轻松地介绍,“这是韩槿。”
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望向他,等待着下一句。韩槿,然后呢,他们挑起来的眉头和嘴角暴露了八卦的殷切。
他却不接招,话锋转到对面,依次数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西蒙,约翰纳斯,瑞秋,艾伦,玛丽,乔伊,康纳。我见状赶紧接话,不敢让这群人有插话问问题的机会。
“你们好啊,我是韩槿。”我的下巴已经埋进了外套里,怯怯地和在场的人打了招呼后,便连忙往圈外挪动。谁会想到会在这里和他的这么多朋友撞个正着。大家看我们的眼神意味深长,一定是误解了我们现在的关系。我的脸红成了斯德哥尔摩的醉夕阳。
西蒙见我往外走,率先发问,“你这是要走,晚上不一起玩吗?”
我点点头,“对,我还有点事得走了。”加文离开他刚刚一直抵着的大门,和西蒙撞肩打了个招呼,也走出那圈人外,到我旁边。
他非常自然地抱住我,使劲挤了挤我,我感觉到他的头埋进了我围住的头发里。那群人就在一米开外,而我的世界里又变成了只有我们两个。
轻轻地,我听到他说,“很高兴认识你,我们下周见。”这是一个陈述句。我满心欢喜,甚至热得有些出汗,“下周见。”
刚到家时,贺影不在,但她像往常一般给我留了一些饭菜。她的字条上写,我周末不在,阿槿你帮忙消灭剩饭剩菜哦。
贺影周末总是很忙,我做饭一团糟,好在她总是准备些饭菜给我。她的善良是很温柔的,从来不指明。我打心底里感激。
加文发来信息,“安全到家了吗。谢谢你今天过来找我。希望今天我的朋友们没有吓到你。玛蒂尔达下周五有一个展览,你想去吗?我查了查就在厄斯特马尔姆区。你说你下周就开始实习了,或许我可以周五去接你下班,然后我们一起去看展览?”
我心里绚烂的烟花噼啪作响,他追发过来的信息是今夜美梦的魔药。
“我刚刚到家,好呀。下周五见。希望你和朋友们玩得开心。”不出所料地在回忆今晚的加文中失眠了。
刚过午夜的时候他发来消息,“你带来的酒真的太好喝了!我们都很喜欢。希望你做个美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