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中发出邀请,他的手挡住灯的开关。“不要开灯。”
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不会跳舞的我一定会在明亮堂皇的白织灯下婉拒,可不一定会在幽暗昏暗的夜色中说不。夜光幽幽从窗外照在桌面上,地面上,到他的身上。夜色在他身上照出影子,这个影子抓住我紧紧不放,硬是要我随之起舞。
退后,迈步,摇晃,搀扶。
他的双手捏在我的腰上,带着我舞动。步伐时快时慢,不用想着如何带领,我只负责跟随就好。加文一定是个娴熟的舞者,等到我俩拥抱着轻轻摇摆晃动时,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被怀抱和舞蹈变得好慢,我可以就这样度过一整夜。
我的脚下已经立定,只有上半身还在随着他微微摇晃。沉浸在曼妙的舞夜的我,被脚上的酥麻感震醒,明明已经低沉下去的可以伴我入睡的情意,又被他撩拨得高亢起来。舍不得看清他的脚是如何轻轻蹭着我的,只想在这个怀抱里,这样的触碰里,再多沉溺一刻,再多一刻。
加文的眼色与夜色一样,深不可测。
不知不觉得,我的背抵在了墙上,而加文靠近过来,他的大腿正死死压住我。
舞蹈的悠扬荡漾此刻演化为一种危险的热切,他小声凑在我的耳边说,“让我吻你吧。”他强壮有力,严严实实地控制着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除了嘴巴。
“加文”,一边轻唤,一边温柔地将双手从他的禁锢里逃脱。他的手松了劲,撑在墙上,不像是要放我走的样子。
他变成了一座牢固的正在怄气的石像。我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环绕着摩挲,边抚摸,边轻轻往我这边按了按。
像是被灌入了解除石化的魔药,怪物应召而来,带来一个歇斯底里的吻。每一个瞬间都被撕扯着,像是要碎成一地的浮光裂影。密密麻麻的吻攻过来,强烈的索求后也不松开,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吮吸着回应。或许是听到了我那急促的心跳声,他轻笑着吻了吻我的下巴。
我以为这个举动是吻的谢幕。
可我错了,巨怪的袭击才正要开始。
更沁入心脾的强力的气息,温柔地麻醉着我,将我摄魂取魄。舌尖作笔,吻将成文,左右旋纸,罄然击墨。谁招架得住。
“别躲我。”他嘟囔着,伸手握住我的下巴。我的心跳加速到已经完全失控了。在一波波回应中,我深感春夜撩人。
“你太甜了。”他咬在我的耳垂上,沙哑喃喃道。如果不是背后靠着这面墙,我可能已经眩晕或者瘫倒在地面上了。
加文又凑过来,他的嘴唇蹭在我的嘴唇上,我被诱惑着张开嘴,期待着再一次奉献自我。可他不继续吻我,反倒轻轻撤开去。
欲望的折磨将我变得无助,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恳求地一声轻哼,不想停,怎么能停,迫不及待,一瞬也不能留白。
被这声轻哼取悦,眼前这个黑暗里的怪物振奋地表达怜悯,重新贴面吻我,一刻不停地,满足地索取并施舍。就这样似乎可以一直吻到天亮也没有问题。隐隐约约觉得加文在边吻我,边带着我走动。
他起手开房门的声音嘎吱一声,我才反应出来,我们俩马上就要走进我的房间。尽管心里一百万个不情愿,我还是温柔地退出那个缠绵的吻来。
他停下来,等我的允许。
迈进这个房门,意味着我的防线会完全失守。我的体温和他的体温都热得可怕,此时沉默的潜台词里,涌动的是滚烫滚烫的汩汩热流。
我的身体渴望着他的,想要将我们正在做的事继续下去,更深一步。我的理智早在抚摸加文的后脑勺时便被弃之脑后,全无一丁点剩下。
能拉住这份来自身体的原始欲望的,只会是更原始的欲望本身。
我感觉到那火热的肌肤下,阻挠我带他进入这个房间的那股力量,是种想要降服眼前这个怪物的主宰的欲望。我的心底,不忿于自己利用轻哼,适才曾卑微地祈求。
想要他崇拜我,向我求饶,想让他的喉头发出娇柔的喘息,想要等到他像我一般失控而不是等待我的允许。
显然他并没到时候,他的理智还在帮他盘算线路,他过往的经验暗示他胜利唾手可得。所以此时,他默认我一定会同意,在黑暗中歪着头,手指反反复复在我的胳膊上打滑。
我伸手将他的手牵起来,搭在我的腰上,循循善诱,让他失去警惕。他跟随着我,一步一步往后向对面另一个房间走去。我那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此刻可以看到加文脸上明灭不详的表情。黑暗打开了我的想象,同时提示我应该如何报复。
我踮起脚尖,模仿猫咪一样但向后撤步,手指在他的手指上若即若离,偶有摩挲。
“晚安。”我停下来地时候呼着气说。
“看看你,我真是要疯了。”加文上气不接下气,摇了摇头,接话中透出强烈的不安。
他几乎是将我的手抢到手中,死死用力扣住,再用嘴唇将我的头勾起来,贪婪地咬噬着,呢喃着,重复着,断断续续地,说晚安。
在今夜的最后一个吻轻轻落下后,加文终于松开了我的手,缓缓打开了那间房的门。
和苏子姐姐春节时候的聊天消息,浮现在我的脑中,她说,爱情就是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遵循古老的寓言和自然的规则无比重要,其中一条,记住了,怪物永远无法战胜魔女。所以,别□□情里的怪物,去□□情里的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