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辽恩公府的时候,顶上坐着的便是那个严苛狠辣的婆母。 “老太太。”荣氏笑着打断了屋内的沉默。 齐老太太终于搁下了茶盏,盏底触碰到桌案时发出了清脆了的声响,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荣氏,只道:&a;#34;老婆子我有个难事想问一问辽恩公夫人。&a;#34; 只称辽恩公夫人,不称亲家太太,已然是不大高兴了。 荣氏悄悄捏了捏杜丹萝的柔英,回了齐老太太的话道:“老祖宗直说就是了,若是能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自然会竭力相助。&a;#34; 齐老太太含笑说道:“燕姐儿的嫁妆里还差了一套金丝楠木的木料,明日就要出嫁了,老婆子我正为了这事担心不已呢。&a;#34; 荣氏脸上的笑意险些一便,撑着帕子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内的肉里。 她心内恼怒无比,知晓齐老太太这是在狮子大开口,可因她与萝姐儿理亏的缘故,这笔钱又不得不出。 一整套金丝楠木的木料,少说也要一千两银子。 &a;#34;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府里正巧有这样一套空闲着的金丝楠木木料,一会儿我便让小厮他们抬来。”荣氏放低了身段陪笑道。 齐老太太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那就多谢夫人您了。” “良嬷嬷。”她冷不丁唤了一声,直把缩在角落里的良嬷嬷咙了一大跳,她不可自抑地发起抖来,颤颤巍巍地跪在了齐老太太跟前, &a;#34;老太太。&a;#34; 齐老太太却不吃她这一套,良嬷嬷是伺候了她十 年的嬷嬷不错,可小心思太多,难堪大用。 “你与辽恩公夫人交情好,一会儿你便去二门口等着,亲眼睢着小厮把金丝楠木的木料放到燕姐儿的嫁妆箱笼里。&a;#34; 齐老太太这话一出,良嬷嬷要时嚎哭出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太太。” &a;#34;好了。”齐老太太却面色冷凝地打断了她的话语,只说:“我也累了,都下去吧。&a;#34; 她阔上了眼睛,纵然荣氏与杜丹萝还有些辩解的话要说,可她却是摆出了一副不愿意多听的样子。 不得已,荣氏只能给杜丹萝使了个眼色,朝齐老太太行了个礼后退出了朱鎏堂。 婉竹也朝齐老太太福了个礼,正欲往外头走去时,却被齐老太太出声唤住, &a;#34;你留下。&a;#34; 齐老太太睁开了眼,正在昏黄的烛火中静静地打量着婉竹,目光幽远又直击人心,剔除了上位者的骄傲,将她纳进眼中仔细地审视。 “我猜,你也不知晓她们今日要拿燕姐儿做筏子吧。”齐老太太说道。婉竹站在她身前,垂着头以示恭敬, “老太太恕罪。” &a;#34;你当我是个糊涂的老婆子。”齐老太太嗤笑一声道:“今日的事都是冲着你来的,你能明哲保身,很好。&a;#34; 婉竹不语,只盯着地上枝茎缠缠绕绕的石砖纹样睢。 “可你也只能明哲保身。他们害你,被戳穿了也不过出些银子,伤不了根本。可你若是起了歹心,被戳穿了就是死路一条,你可明白里头的不同?&a;#34; 烛火影影绰绰,齐老太太撕去了仁善的外衣,紧紧盯着婉竹说道。 婉竹当然知晓里头的不同,更明白齐老太太为何要与她说这一番话。无非是敲打她一番,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罢了。 即便所有人都明白今日的事于她而言只是无妄之灾,可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感受,在无边的权势面前,下位者的明哲保身都是一种僭越。 “多谢老太太指点,妾身知晓了。”婉竹弯下了脉盖,乖顺地朝着齐老太太说道。 “下去吧,明日燕姐儿大婚,你不必去前院凑热闹,我会让人给碧桐院单开一桌,让你们好生热闹一番。&a;#34; 李氏好似是疲累极了,朝着婉竹摆了摆手后便陷进了紫檀 木太师椅里。 次日。 齐国公府的前院锣鼓喧天,热闹的声响飘进了碧桐院里。金玉站在廊道上眺望了前院的方向,见那一头红绸飘扬,不免起了两分艳羡的心思。 好在碧白与碧珠两人去大厨房将两个三层的食盒取了回来,让金玉忘却了前院的吵嚷。 热热闹闹地用好膳后,婉竹怕她在丫鬟们会不自在,便自个儿进里屋午休。邓厨娘却是不爱渎这个热闹,跟在婉竹身后进了里屋。 “那良嬷嬷有个小儿子日日在赌坊里赌钱,被庄家设局欠了好些钱,辽恩公府人出面为她儿子摆平了这事。”邓厨娘小声地与婉竹说着府里的内情。 婉竹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答道: “虽没伤到她们什么,可好歹也断了她们在老太太那儿布下的这一步暗棋。&a;#34; 良嬷嬷可是一记杀手铜,谁曾想会折损在一件小事之上。“我能化险为夷,多亏了嬷嬷。”婉竹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满目真挚地对邓厨娘说道。 邓厨娘却是面色难色地说道:“我是姨娘的人,为姨娘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只是红喜那儿……&a;#34; 自从邓厨娘知晓了红喜与采月生了情愫之中,便想着法子要从采月那里套话,婉竹则想了个更干脆利落的法子。 她让红喜在马厩里约见采月,而她则半路杀出来撞见这两人的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