媏不客气地开始动筷,道,“皇上想对云家动手,相国府干脆先下手为强,将几个强劲的政敌安了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下了狱,其中就有安家和柳家,现在应该都快定罪了,反正鸡飞狗跳的。”
这与云向迎说的并无出入,她又问道:“那安家和柳家的主母生病你听说过吗?”
“有啊。”梁媏点头,“听说病入膏肓,不好治了呢。”
她心里一凉,满是担心。
这样说来,云家与柳家的确自身难保了,也不知安川怎么样了,难怪他走得那么急。
只是,两虎相争必起风云,京城出了这样的大事,外面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为何她这一路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难道是云向迎在路上动了什么手脚,刻意不让她听到那些事情吗?
“你这些消息准确吗?”她沉吟问道,“该不会都是从这府里听来的吧?”
若是梁媏所知道的是从这院子里的其他人口中传出的,那应该只是云向迎想让她听到的而已。
“当然不是,小九每隔三天就能来见我一面,这些都是他说的。”梁媏否认道,“这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是哑巴,不会说话的。”
她大为惊讶:“哑巴?所有的下人吗?”
“对啊。”比起她的讶然,梁媏却见怪不怪一般,“这有什么,若你在云家待过,早就会习惯了,别看云老二在你面前温文尔雅的,他的手段可比我狠多了。”
也就是说,这里的下人很可能是被毒哑的。
她心中愈发不安,问道:“那你可听说过安捕头和柳县令如今怎么样了吗?这里可离他们两家近吗?”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可以说隔着整个京城,怎么可能离得近。不过,那两个尚书都还没被定罪,只是被罢了官下了狱而已,他们应该没什么事,但是那些官宦子弟行走世间靠的不过是他们的家世背景而已,一旦家道中落,应该和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吧。”梁媏无所谓地道,“对了,就像那个唐自华。”
她甚为意外:“你也听说过唐自华?”
“他可是杀了二夫人的凶手,我当然听说过。”梁媏得意一笑,“大夫人和小公子以前可是经常提起你的,我知道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夹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之前说,他们是被大火烧死的,”再抬眼前,梁媏的眼中露出了几分与她的年岁与面容不符的狠厉来,“当真是那云老二做的?”
她默了默,还是如实道:“尚不确定。”
“不管是什么人做的,”梁媏冷声道,“查到了一定要告诉我,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她知道梁媏做得到,毕竟她虽小小年纪,手上已经沾了鲜血了。
猛然发觉她凝视着自己,梁媏目光锋利地看向了她:“怎么,听到我要杀人,是不是又想将我缉拿归案了?”
“只怕我以后也做不成捕快了,又如何能缉拿你。”她摇头否认,目露哀悯道,“我只是觉得,你还这么小,不该有这杀戮之心的,想来你以前过得很苦,如今好不容易能与你阿娘团聚却又被迫分开,我总觉得对你不住。”
虽然她语气诚肯,但梁媏的动容只有一瞬而已,很快她便蓦地起身,冷声道:“你莫要以为说这些话我就会放你出去,想都别想!”
言罢,她气鼓鼓地端着一碗一菜出了门,坐在门槛上埋头吃了起来。
一阵凉风钻门而入,许长恒望着外面繁星点点的夜空,不由得目光悠远满是忧思。
“原以为一步步离你越来越近,没想到还是隔得这么远。”
这天夜里,外面刮起了凛寒的北风,在大风呼啸中,她心事重重地睡着了。
但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被惊醒,因为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双手冰凉。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手却落了空。
“在床上放刀子太危险,我帮你收起来了。”云向迎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声音更比白天临别时还要温柔,“这里很安全,莫要担心。”
她咬了牙,道:“夜半突然有男人闯了进来,我如何能不担心?倘若你再不起来,我便要动手了……”
“上次在仙姑山是我不对。”他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温声道,“若你不愿,那样的事我不会再做了,我只是累得很却又睡不着,只好来找你了。”
她作势要挣开:“那云二爷应该找的是郎中。”
许是察觉到了她开始发力,他及时松开了手,无奈地翻身下了床,道:“我去隔壁,明早见。”
等他出门后,她起身将门窗锁好,双将一张桌子推过去抵住了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被他这一惊吓,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天亮后不久,梁媏的声音便在外面传来:“起床了!”
正堂的屋子前,云向迎坐在桌边正在等她,听到她的脚步声后抬头看去,见她一袭浅粉色的衣裳缓缓而来,不由一时出神,眼中尽是缠绵不绝的喜欢。
她迟疑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问道:“云二爷不是有要事吗?怎么还有功夫到这里来?”
“什么事都比不得来看你要紧。”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柔声道,“这还是第一次见你穿着女装的样子,果然很好看。”
“好看的应该是云二爷喜欢的这个颜色吧。”她毫不客气地道,“其实我成天在外风吹日晒,并不适合这样的衣裳,显黑。”
云向迎似是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她的喜好,问道:“那你喜欢什么颜色,我派人去做几件新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