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裴曳的房前。
她坐在台阶上，没多久天边破晓，日出升起。
裴曳推开门，瞥见她的背影，眉头动了动，他立于阶上，摊开手吸纳天地精华。
裴曳道：“这儿确实是看日出的好地方。”
夙眠沉默望着他。
裴曳闭着眼，轻声道：“张开双手，感受一下天地精华。”
夙眠沉默半晌，道：“殿下，你头痛吗？”
裴曳微愣，“是有一点，怎么了？”
“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她大步离去。
裴曳喝完醒酒汤，问：“昨晚的花灯哪里去了？”
夙眠从蛇皮袋里取出花灯，一边观察他的神色。
能记得花灯，却不记得别的事？
裴曳见她时不时看向自己，有些疑惑，“我脸上有脏东西？”
夙眠道：“昨晚你吐得厉害，身体可有不适？”
裴曳垂下眼眸，抿了口茶，“我吐了吗？”
看样子，他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白忍了，白忍了，白忍了！
夙眠神思一转，叹息道：“那殿下肯定也不记得答应我什么事了。”
“我答应你什么了？”
夙眠认真专注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说了要助我化龙。”
她说完看着裴曳，心虚得要命却又强装镇定。
半晌后，裴曳放下茶杯，拿出一张木纸，在石桌上书空着什么。完毕，他将其递给夙眠。
“以后每日这几个时辰你来找我，早上要和我一起晨修。”
夙眠看完后更加心虚，小心翼翼将木纸收起，想了想，坦白道：“殿下，其实你没说。”
“那现在说了。”
她怔了怔，捏紧木纸，眼底盈起光芒，“那，那这也算契约了？”
“嗯，也算。”
“那，那你什么时候和宣娇解除灵契？”她小声道，“一个人总不能同时和两个人结契。”
裴曳道：“她已化蚺，昨晚便离开了。我和她的灵契已经解除。我跟你的，不是灵契，只是一个承诺。”
夙眠露出笑意。
“别这样看我。”裴曳道，“我族一生只能结契三次，我已经浪费两次，最后一次我一定要好好选。”
最后一次结契是除了死亡都不能被解除的。哪怕不结契，也不能再草率。
夙眠心道，不能操之过急。没再说什么，又打开木纸细细地看了几遍。
前两日还日日询问城主的下落，逐渐地，夙眠不再盼着城主早早归来。
她每日算着时间去领裴曳的灵力，每天都有盼头。
这天，她又提早到了裴曳的院子，裴曳从外面回来，已经习以为常。
夙眠跟上去，恭恭敬敬道：“殿下，听说过两日城主便要回城了。您炼化魔脉之后，话还算数吧？”
裴曳淡声道：“你到底一天要问几回？”
他说话自然算数。只是他要炼化的是神脉，一旦成功，他的灵香便不再是诱蛇的灵香。
夙眠却与他想的相反，她期待炼化魔脉之后的裴曳。不出意外那灵力会使蛇族功法大增。
两天后，城主意万重云游归来，在大殿会见了夙眠等人。
夙眠没想到意万重竟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她自小听着佯城的故事长大，本以为意万重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翁。
意万重接过魔尊的信物看了看，抬头对众人一笑，“不知魔族殿下可做好了准备？”
裴曳道：“事不宜迟，请城主开鼎。”
“不急。”意万重抬手，本想摸摸自己的胡子，想起现在用的另一个身份，挥挥手笑笑，“待老……本城主准备妥当，今晚子时，开鼎炼化。”
离开大殿，裴曳没有回房，而是转脚往夙眠的院子去。
夙眠惊讶，道：“殿下，这是为何？”
“再给你渡一些灵力。”
“今日，就不必了吧。”夙眠道，“您要炼化魔脉，不宜太过消耗。等您炼化归来，再补上……”
裴曳顿了顿。
他要炼化的是至纯神脉，到时候他的灵力不一定还能再助她化龙。
“不久后，你就能化角龙了。”裴曳低头算了算时日，“务必勤勉，多靠自身。三道天雷应该劈不死你。”
夙眠奇怪道：“殿下这话倒像是临别。”
他炼化了神脉自然要回岐山。这些时日看她表现不错，才多嘴了几句。
“我最多，只能助你化角龙。但角龙不算真龙，你要等化金龙才算成为真正的龙族。以后的路都要自己去走。”
夙眠莫名地失落起来，她越听这话，越觉得裴曳是在交代后事。
“殿下莫怕，你现在还有金刚之身，能坚持到魔脉炼化结束。不会有事的。”她摸出自己藏了许久的鳞片，“这是我胸口的逆鳞，定能保护殿下平安出鼎。”
她期待地望着裴曳，眼底流转着什么，倒像是极重的情谊。
裴曳不免有些感怀。比起这个蛇族只是怕少了他这不死灵源才如此情深义重，他更愿意相信夙眠还是有几分真情的。虽说她有过许多过错，但也确实为他所累过。
功过相抵吧。
他接过鳞片没多解释，握住了她的手。
灵力传送进她的灵海。
夙眠无法拒绝。
无法拒绝蛇栖树的灵力，也无法拒绝被他冰冷的又有些暖意的手握住。
她一动不动，低了头，注视着握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