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想去看菲欧娜练舞,不过他没想到今天菲欧娜会出门——好吧,或许他得感谢这只蠢猫对他纠缠不休。
“这不是我的猫。”他简短地解释了一下,有点忐忑地看同菲欧娜。
他不确定菲欧娜听到这个回答后,是否还愿意和他说话。
菲欧娜有些惊讶,但还是微笑起来:“它看上去很喜欢你。”
“是吗?”
男孩干巴巴地说:“大概是因为我给它治了伤。但我想我现在没什么可以给它的。”
西弗勒斯并不觉得黑猫是因为喜欢才亲近他的,猫这种动物很薄情,它只是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
“不需要给它任何东西,西弗勒斯。它只想亲近你。”
菲欧娜蹲下身子,摸了摸黑猫的下巴,随着猫咪发出舒适的咕噜声,她也抬眸看向黑发男孩:“西弗勒斯,它喜欢你。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不。”他下意识抿了一下唇:“我不是。”
“猫的直觉不会错的。”菲欧娜以为他在害羞,认真地反驳他:“而且,我也那么觉得。”
愿意为小动物治伤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男孩沉默了下来,他望着她一言不发,安静而平和,似乎有什么微妙的情绪在无声的冰层下繁殖生长。
西弗勒斯在后来很久才意识到那是一种动容——不管他承不承认,他都被打动了。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好的人。
“但我不会让它跟着的。”
他像菲欧娜一样蹲下来,试图表现出平时的冷漠,他实在不习惯来自他人的善意,但他也不想让菲欧娜讨厌他:“我是说,我不能,我没办法养它。”
“那能让我养它吗?”
菲欧娜期待地问他:“我想我可以养它。”
“当,当然。”他像是承受不住她的目光似的,垂下了眼睑,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明显的红晕。
他相信菲欧娜会好好照顾黑猫,她像金盏花祝福中的一样温柔善良。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菲欧娜微笑着保证。
“你可以到我家来看它。”
他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我会的。”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可以登门拜访。
“它有名字吗?”菲欧娜问。
他并没有收养这只猫的意思,当然也没给它起名字,可当菲欧娜问起,他鬼使神差地回答了:“拉奇,它叫拉奇!”
“幸运吗?”菲欧娜摸摸黑猫的下巴,赞叹道:“真是一个好名字呢。”
给一只象征霉运的黑猫起名幸运,怎么想都是一个很烂的名字。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名字取的非常差劲。
可是,她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名字。
“西弗勒斯?”她在叫他的名字。
“菲欧娜?”他有些迷茫看向她。
“愿意和我一起吃点糖果吗?”她暖棕色的眼眸裹挟着蜜糖,连阳光都要一起融化。
朋友的话,就应该分享。
“哦,不,我不……”他下意识地想拒绝。
他以为她和他说话只是为了那只猫,他以为她达到目的就不会理会他了——她的确是金盏花庇护的孩子。
“拜托,西弗勒斯。”她恳求他,暖棕色的眼睛望着他,无处不在的阳光也随之渗入他阴暗的心底:“一个人吃糖果,是不会甜的。”
“我想我们是朋友了,对吗?”
朋友?
他被蛊惑着接过那被彩色糖衣包裹的糖果,他听见他回答她:“当然。”
他们会是朋友吗?
西弗勒斯不知道,因为他没有朋友。
阳光在亲吻草叶,微风在拥抱蝴蝶,在盛夏谱写的致命浪漫里,她在对他微笑。
谁能不喜欢夏天呢?那样热烈,浓深的季节,又有谁能忘怀呢?
Nobody!
在西弗勒斯的记忆里,阳光灿烂的日子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那些曾经甜蜜的日子在现实的冲击下,像是过期的奶油一样发酸变臭了。
破碎的酒瓶,父亲的辱骂;丢弃的坩锅,母亲的麻木。就好像阳光从未关照过他,就好像他从来没有被谁爱过。
最残忍的是得而复失,这让他如何甘心忍受悲惨与痛苦,这让他怎么甘心向命运屈膝俯首?
他必须反抗。
他其实都快忘记阳光的味道了。可在此刻他与菲欧娜面对面谈论养猫,分享糖果,他又感觉到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味道——妥贴、温暖,是快乐与安宁。
他多希望时光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他听见汽车的鸣笛声,刺耳难听,却让菲欧娜高兴地站了起来,她高兴得像一只在枝头高唱的小鸟:“她回来了!”
“谁?”
"My mother."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捡起了丢在一边的皮鞋,“她回来了。她好久没回来了,我要去见她。”
她有些语无伦次,看得出她高兴坏了:“抱歉,西弗勒斯,我要回家了,抱歉,或许我们明天可以继续聊拉奇的事。”
她一连说了两个抱歉,是真的觉得愧疚。但她好久好久没见过母亲了。
“没事,菲欧娜,你可以先带拉奇回去。”他尽力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将她的草编袋给她。
“谢谢你,西弗勒斯,那么,明天见?”她小心地抱住黑猫,和他告别。
“明天见。”
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看着她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