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擦,血沫就越往外涌。
他沉着脸,扭头逼问道:“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能把肺里、气管里的血痰先清理出来,先保持呼吸道的畅通,才能再想办法去喂药。”
李承鄞点头道:“我来试试。”
他扶住她的头,捏开嘴巴,用手指捞血痰。可是什么都没有捞出来,脏东西滑溜溜的,他只能撤出手指,带出一道血丝。
李承鄞皱起眉头,汗珠从鬓角沁了出来。
他有点心烦意燥。
该怎么办?
军医没心情去看他的脸色,眉头拧紧思考了片刻,下定决心道:“那么,只能吸痰了。”
李承鄞松开了手,点头道:“你来做。”
军医看着李承鄞额角的冷汗,踌躇不前。
李承鄞见他行为犹豫,更是不悦:“还不快来救人!”
军医擦着冷汗,一咬牙,命侍女扶稳病人,捏开她的嘴巴。
李承鄞死死盯住军医的动作。
他的心很慌。
就在医生捏开她的嘴时,李承鄞忽然道:“慢着,我来。”
他快步上前,把军医和婢女都赶开,自己坐在她身后,将她小心地放在自己的怀里,仰头朝上,捏开她的嘴。
铃铛嘴里已经积了一汪淤血。
李承鄞吸了口气,又缓缓把自己肺里的气体排空。
他已经记不清到底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把血痰清理干净,只记得自己看着痰盒里的一大摊固体、半凝固的、未凝固的血块、血痰和血液——
还有刚刚强行灌进去的,褐色的药汁。
他在一片血腥味中,尝到了汤药的苦味。
原来她流了这么多血。
原来刚才的药,一口都没喂进去。
小姑娘躺在他怀里,他的身体越热,就越衬得她浑身冰凉。满嘴的血腥味让他不适,他要来温水,正准备漱漱口,低头看到了铃铛嘴唇上干涸的血迹。
他犹豫了一下,低下头,把水渡过去,帮她清理口腔。
脏水吐掉之后,李承鄞问道:“药熬的怎么样了?”
第一碗全都流出来了,军医又去煎了一碗。
可问题是,怎么让她咽下去?
捏着鼻子灌,只能再次灌进气管里。
能渡进去吗?
李承鄞接过药碗,调整角度,可是喂不进去。
问题不在药怎么灌嘴里,而是她根本没有任何吞咽的动作。
怎么办?
李承鄞摸着自己的脖子,凝眉沉思。
一群军医热烈讨论。
药物八大剂型,丸散膏丹露酒汤锭,各有各的优点与不足。
昏迷不好进汤药,可以用独参汤制药丸,放在舌下含服。可是丸通缓,汤通荡,丸剂起效缓慢而汤剂起效迅猛,单论急救不如汤剂。
而此时,伤者意识不清,元气大伤,应当采用独参汤,以峻补元气,回阳救逆。汤药只需要煎药即可,丸剂又需要打粉、炼蜜、合药、制条、成丸,没有一半天是做不成的。
但铃铛显然等不了那么久。
“蜜丸易于储存,但是需要多加一步炼蜜,起效也不如水合丸,要不直接水合成丸,如何?”
“人参需要煎煮才好煎出药性,将药汁熬浓,以炒熟的面粉做辅料合丸,能不能节省时间?”
就在这时,李承鄞忽然道:“为什么,人的嘴巴既能用于呼吸,也能用于饮食,而不会将饮食吃进肺里,空气吸入脾胃中?”
军医们停住了讨论,齐齐向他看来。
有个军医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有没有这种可能,通向脾胃和肺的是不同管子?”李承鄞琢磨着说,“不然为什么脾开窍于口,肺开窍于鼻?”
“窍穴沟通人体内外,那我们能不能找根管子捅进去?”
军医们面面相觑,也有人思忖片刻,道:“诸位可记得孙药王葱管治疗尿闭之证?”
“传闻,药王取来细葱管,剪下尖头,置于火上烤韧,用以导尿。那么,我们是否可以使用烤过的葱管,来进行灌胃呢?”
他的话立刻被人反驳了:“葱管太细,不方便用。”
有个军医喃喃自语:“还有什么管子?苇管?竹节?麦秸?”
听到这里,立刻有人眼前一亮:“丹蚩王帐多苇花,可以使干净苇管灌胃。”
“不行,苇管粗粝,划伤喉管加重出血怎么办?”
“这……”
“肠衣!用肠衣!”
“对啊,用肠衣包住苇管,既然能灌香肠,那削得钝钝的苇管,应当也能包进去。”
计划敲定,一群人分为几波,抓药、煎药、削苇管、寻肠衣,营帐一下子就空了。
李承鄞一整天鞍马劳顿,又心惊胆战了这么久,着实有些疲倦。可他没有一点睡意,只是眼睛干涩,头钝钝地疼。
他发了片刻呆,忽然问道:“阿照,你可曾认识什么西域神医?”
裴照思索道:“西境都护府有位郎神医,尤擅刀剑棒疮等外伤。当年家父出使西域中箭,高热不退,就是他才保下了一命——郎神医桃李满天下,那位替梅姑娘拔箭的军医,就是他的徒孙。”
李承鄞立刻精神一振:“阿照,你即刻派人,去将郎神医请来,就说是我受了伤,需要救治。”
裴照正立称是,刚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李承鄞的声音:“不,二哥手臂受伤,若他也去请郎神医,手下人不一定请得来。你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