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感觉全身都在战栗,腹部却猝不及防地被她踹了一脚,他被踹得倒飞出去,脊背砸到落地灯架。
他痛得在木地板上蜷缩起来,被神野夏一脚踩在肩膀上,逼他仰视。
“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了,有什么感想?执念放下了吗?”那双他无法忘怀的锋利眉眼俯视着他,像俯视败将或蝼蚁;他咬裂过的嘴唇仍然殷红,并不是死灰一片。
诸伏景光在剧痛中紧皱眉头,却还是盯着她,他已经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高热让他不觉得眼眶酸涩,所以他不知道他在流泪。
神野夏出言嘲讽:“你就只会哭吗?废物。”
“我知道,”诸伏景光艰难地推开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与她视线平等,“我知道我现在对你还有什么用,我知道你忍着不杀我是为什么。”
“我会和你合作,”诸伏景光在这种情况下反而露出和从前一般无二的、温和的笑容来,“我知道,这是我现在对你而言的唯一意义。”
“……”
神野夏沉默了一会儿。
她像是忽然脱力,后撤一步坐到一旁的床上,低低地笑。
诸伏景光的神经忽然拉响警报:“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终于说了句我想听的话。”又是在雪中,她逃亡至今,横跨三年,来不及挽回后诸伏景光才知道平视她。
“我在笑,我当年的眼光也不算太差。”
诸伏景光瞳孔紧缩,像是意识到什么,想上前抓住神野夏的手,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肌肉酸软,再度被神野夏一脚踹倒。
……那杯水。
他犯了一个思维定式的错误,那杯用来吞药的水中本身就含有药。
到如今神野夏已经再也不想平视他,她垂下眼睑看着挣扎不能的诸伏景光:“你现在疯了,说话反而更动听了。”
诸伏景光这才明白、这还有什么不好明白——他已经是弃子了,神野夏已经抛弃了他,她有更好的方法,不必再深陷于这座泥潭。
她已经不会再带着自己奔逃;不会向贩售机投入硬币;不再想要那个冰淇淋球;她已经不需要再用自己去救一个将枪口对准她的人。
她想要听到这句话,只是想要敲碎鲁珀特之泪的尾巴,想要为自己鲜血淋漓的、烂骨生疮的、被谋杀的那两年找到回答。
——他说过这句话吗?
神野夏在打电话,他用尽力气抓住她的脚踝,支起自己沉重的身躯,头发上的水流到眼睛里,他视线模糊、理智濒临崩溃、模样狰狞又苍白。
往前时机不对,那时说出来是哄骗是利用;往后时机也不对,往后再说是讨好是求饶,只有当下,他已经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口齿还可算清晰。
像是孤注一掷一样,诸伏景光从低处抬头看着神野夏的眼睛,宛如含着一口血说:
“我爱你。”
这一秒神野夏没有回答。
下一秒,她抬起下巴笑容锋利,笑得露出尖锐的犬牙,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穿进他的耳膜:“……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下个月日程有点紧张,你记得提前告诉我。”
诸伏景光呼吸暂停、瞳孔放大。
全身的血冷却后冲到头顶,他本来想抓住神野夏的手,却因为血液循环加速反而让药效爆发,最后手指在半空中虚虚地划了划,整个人狠狠栽到地下。
闷响一声。
打哈欠的长谷川悠一也听见了,他迟疑地顿了顿:“你那什么鬼动静?”
神野夏漫不经心:“你把诸伏景光气晕了。”
长谷川:“???你再说一遍?谁?他怎么又去找你了?有完没完?”
那头长谷川激愤骂街,这头神野夏若有所思:“怪不得说垃圾是放错位置的资源呢,你这张嘴……”
就应该拿出去气别人。
长谷川一哽:“几个意思?你骂我?你为了他骂我?”
“少耍宝了。”神野夏现在倒是轻松地笑了出来,她叼起一支烟,打燃火机。
烟雾冉冉而上,她的眉眼在雾气中隐隐约约,窗外霓虹还是一样闪烁,东京灯不眠。
“告诉森中,去找红方狮子大开口吧,诸伏景光在我们手上。”
——
神野夏今晚的第三个电话打给神無月,响铃十几秒才接通,那头有水流声,大概在假装上厕所。
神野夏直奔主题:“嗨宝贝,和你的便宜后爹相处得怎么样?”
“还可以,他现在在挑游戏碟。”神無月语气泛泛,在挑游戏碟就证明赤井秀一没有察觉到异样,奥古斯都怎么说也是黑衣组织曾经最好用的刀,还没有生锈。
“那就最好,”神野夏舔了舔后槽牙,“你这位便宜后爹的背后是FBI,我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想点办法把他的命捏在手心里——别挂电话,我们谈个条件吧,你会同意的。
“你应该观察了我很久,知道满开剧团对吧——我在的时候满开剧团吸收的最后一位成员是卯木千景,也就是你三人小队里还留在黑衣组织的最后一人:April shower,他进入满开剧团,就是我向你表示的诚意。
“你知道满开剧团对我的重要性,哪怕日本岛沉了我都会让他们活下来,现在你的两个牵挂都在满开剧团,和我的那些牵挂住在一起——我们的目标和利益是一致的,我们都希望他们好过,对不对。”
神野夏循循善诱:“你牵制能影响FBI的人,我掌控能影响公安的人,还有一方……你以后会见到的,这三方力量因为各自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才会造成这种三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