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画多少层,才能看不出其下的青紫。
皇上拍掌称好后也有几分不忍,解下貂绒大氅为她披上。诸玄瞻身量高大,一件衣服盖上去,从耳朵到脚面都遮住了,他仍觉不足,命人取来汤婆子,端上姜汤。
皇后看着这数九寒冬里,行礼谢恩仍然一根头发丝都不错的慕容菁,也面带怜惜,宴席还为结束就命她回寝殿,还嘱咐她的宫女內侍不必顾惜炭火,叫让她如休息在春日里才好。
郑妙暗自感叹,这慕容菁可真是猛人。
但没过多久,连御花园的梅花都还开着呢,薛见桃就又再开辟战场。
这一次郑妙亲眼见证了新人们的能量。
那天天上微微飘雪,沈女史敬献了一盅野鸡肉,才走到殿门口,随风飘进来的香味就叫郑妙坐直了身子。
“这乃是鸡肉切片,冬笋切丁,香菇切块,备好各色调料。将香菇冬笋焯水,调料爆炒煸香,加入鸡肉翻炒,糖水上色,砂锅小火慢煨,最后加入些豌豆叶。”
郑妙听着她这一通讲解,掀开了紫砂盖一瞧,嘿这不是黄焖鸡嘛。
沈女史继续侃侃而谈:“配上碧梗米,并一道排骨萝卜汤,这样的冬日再舒坦不过了。”
郑妙笑盈盈应了,“下次里头再埋些软糯土豆,上些腌萝卜炸黄豆的小点。”
沈女史略一沉吟,“娘娘所言有理。”
郑妙点了点头继续道,“这锅已经够下鲜香了,倒不用胭脂饭来增彩,常用的白饭蒸得粒粒分明,一勺酱汁搬下去,看着更胃口大开呢。还有汤,下次煮些紫菜,把蛋打散,也好。”
沈女史笑着应了,“就依娘娘意思。”
郑妙有些羞意,“可是我难伺候了?”
沈女史爽朗道,“怎会。娘娘将要求都说清了,是臣女的福气,是一等一好相与的人。”
郑妙这才放心了,自己虽然是甲方,但起码不是那种要五彩斑斓黑色的甲方,应该还行。
这锅烧野鸡,叫郑妙想起了读大学时在学生街上常光顾的那家店,不免多用了几碗饭,便叫柑儿抱着一盅咸橄榄,往御花园散心去。
有一处角落回廊,每间花窗不同,郑妙便挑了此处闲坐,合上双眼打算养神片刻。
没想到御花园宫斗率这么高,越是僻静,越是热闹。
猛的一声传来薛选侍那又娇又尖的声音,惊得郑妙差点伸手将那玻璃盏打翻。
“几日不见,妹妹真是越发出挑了。想来是这紫禁城的风水养人,不叫你玉减香消了。”
慕容选侍的声音则柔和低缓许多,“姐姐最近气色也好。”
“那是自然,我可没有冻坏了一身皮子不是?不过就算有些虚亏,也都叫皇上的赏赐补回来了,连皇后都格外怜惜你呢。”
“入了宫,自然是以侍奉帝后为要。”慕容选侍的声音越发低。
“呵,是啊,你我不过是婢妾之身,若能博得上头人一乐,豁出命又怕什么呢?”
“姐姐如此说,妹妹惭愧。”
“那妹妹你就养好身子,不然为父母族人挣来了荣光,恐怕都不能得见呢。”
扔下这样的话,薛见桃便大步离去,而慕容菁似乎蜷成了一团,哀哀哭泣起来。
郑妙打了个手势,和柑儿起身从另一侧离开。
最后听到的是慕容选侍力竭一声,如杜鹃啼血,“阿辛,我夜里一直咳醒,还只敢捂在被子里,是真的好累了。”
她的侍女阿辛声音沉稳从容,倒比她更像主子,“选侍,这后宫,本就是不进则退的。”
郑妙回宫后,深深做了个懒腰,命人讲于典膳通传来。
“传一份信给宋女史,本宫倒很好奇南直隶的风土人情。”
郑妙和尚食局几人默契还是不错的,不久后宋女史下一次回宫,便携王女史将所听所闻告知了她。
“前些年因庄妃林妃风头很盛,闽南广南一带的大家族多培养出色的女子,由花鸟使挑拣,但最近几年新入宫的几位主子,都没什么大前途,闽粤一地培养出来的好女郎又多与本地豪强联姻了。”王女史首先开口揭示了一番,“若想见大世面的,譬如臣女和一同上京赶考的几位,都奔着六宫一正去的。当然,可能也有想要飞上枝头的,但是臣女志向只在庖厨呢。”说着颇为自得一笑。
郑妙微微点头,想来也是,连续两次选秀,高位就那么几处,而冒出头的是舞姿卓绝的明贵嫔和宜嫔,王选侍虽凭借姿容有一席之地,但被浪头打过去,声量变小许多,庄选侍是庄妃表妹,有一脉相承的英气妩媚又如何,还不是泯然众人矣,更不用说透明人般的孟娘子、宿选侍了,柏选侍更不用说,刚被放出来呢。
宋女史接话道,“虽然这处沉寂了,但也有追逐富贵的之人。南直隶的一些显贵,对沦为陪都一向颇有不满,想要多多提振他们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如同修建族学一般,集合几大家族之力,修建了一座女子书斋,挑拣优质的女郎,统一由几位出了宫的老嬷嬷教导。”
郑妙冷哼一声,“想借裙带,青云直上的人从来不少呢。”
“他们那时候还想请臣女去教授几道菜品,其实就是想探听宫中主子的喜好。那书斋里最有名的两位嬷嬷还登门来请,一位姓李一位姓蔡,当臣女是个傻庖子呢。”
郑妙笑道,“柑儿,还不端碗核桃酪来,给宋女史补补金贵的脑子。”
宋女史笑着接话,“柑儿姑娘不必忙了,娘娘这里臣女许久未来了,怕失了宠,之后亲自煮一碗苏造点心来奉上。”
郑妙摆手道,“你且往下说。说罢了早些回去休息才是。之后日久天长呢的。本宫可不做涸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