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气氛正好,而她扬起脸后露出的那段修长的雪白脖颈颇为动人;也许是因为,某种她所显露的气质令他觉察到,她压根不会出卖他,而是想跟他闹着玩,就像她之前所做的那样。
他早就发现了,芙蓉·德拉库尔那双湛蓝的眼睛里,往往充满着明目张胆的好奇,而非恶意的盘算。
“哦…我听说过。”芙蓉不安地说,她脸上高傲的神气消失了。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西里斯·布莱克——他的的确确是那个在阿兹卡班待了十一年的囚徒。她猛然意识到一些人们常常忽略的东西,那是因为西里斯所表现出来的洒脱不羁而被忘怀的事实——监狱生活对这个男人的伤害从未停止。他的容貌已焕然一新,不再沧桑疲惫,可他的心中仍旧笼罩着一团阴影。
“…我对此很抱歉。”她嗫嚅着,能言善辩的嘴忽然失去了活气。她该说什么呢?他是那样一个张扬夺目的人,从他的舞姿就能看得出来——他跳华尔兹的时候显然相当优雅,然而,他与她跳探戈的时候才最吸引人。
比起言行,芙蓉更喜欢从舞姿里看一个人的个性,这是更加直截了当、无需语言的了解方式。
慷慨激昂的舞步,干净利落的回头,奔放热情的拉扯,直击灵魂的对视,极致优雅的音乐性,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西里斯·布莱克在那曲舞中爆发着勃勃生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人生最美好的十一年被夺去清白和自由,困于暗无天日的阿兹卡班,这是她所不能想象的黑暗经历。
西里斯惊讶地瞥了她一眼。他没想到会听到她这样的回答。他还以为,她会继续昂着她高贵的头颅讥讽他,或者对此不屑一顾呢。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没人对他说过,他们对此而感到抱歉。
假死逃窜、嫁祸他背叛挚友詹姆,让他被千夫所指的小矮星彼得,从没说过这句话。
连个像样的审判都没有、直接将他送入阿兹卡班的巴蒂·克劳奇,也没说过这句话。
那些辱骂他、误解他、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他脸上的乌合之众们,更是没说过这句话。
现在,一个对他从未造成过任何伤害的人,与他的凄惨人生毫无关联的漂亮女孩,忽然站在他面前,用一种不安和心痛的表情对他说,她对此很抱歉。
西里斯曾经以为,自己是不在乎这句话的。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乎,他从不是什么软弱的人,需要这句话来抚慰可悲的“精神创伤”。麻瓜们甚至为他这类的人创造了一个医学名词,叫PTSD——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当他看向她时,他的视线忽然模糊了一瞬。感谢穆迪那只醒目的假眼,让他另一只真眼的水汽弥漫显得不太明显。
“唔,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吗?没头没脑地对我道歉?”他匆匆忙忙地扯开话题,习惯性地挑衅了她,想要逃避自己当下有些感动的诡异心情。
“当然不是!我…”芙蓉有些慌乱,她只是想要来确认这件事,确认他是西里斯。但现在想想,揭开这个秘密又有什么意义呢?梅林啊,她究竟在做什么?
“哦,我想跟你做个交易。”她强作镇定,眼珠一转,抱着胸说,“我可以教你伪装…我对这类迷惑性的魔法…有些心得。作为交换,你得教我阿尼马格斯——”
西里斯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她。她是疯了吗?不想着去准备三强争霸赛,在这种事情上下功夫。
“我不需要这样的交易。这听起来对我没什么好处。”他说。
“——否则,我就告诉所有人,穆迪教授是假的。”芙蓉似笑非笑、悠然自得地补充。
胁迫西里斯·布莱克,看他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对她来说仿佛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了。她得说,这感觉不赖,比被一群傻乎乎的男生追踪要有意思多了。
西里斯怒视她。被她感动的心情此刻已被气愤所取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他急赤白脸地看她,因为再次被她要挟而感到十分不爽。
芙蓉没有回答他,只是好整以暇地对他歪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可恶!他西里斯·布莱克,什么时候被这样对待过?即使是被关进阿兹卡班,他头都没有对谁低过一回。
现在,他却被这个法国小妞玩弄于股掌之上,频频遭到她无聊的挟制。
“你随便借本书,自己学不行吗?”他恼火地说。
“如果阿尼马格斯这么好学,也不会在魔法界这样稀有了。”芙蓉毫不客气地说,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她为自己灵机一动想出的提议,而感到有些自得。
更令西里斯不忿的是,他毫无还手余地。他不能大剌剌地说,“随便你告诉。”为了抵御伏地魔,他必须要保持低调。否则,他的伪装就毫无意义,“墓园计划”就无法展开——伏地魔可能会被打草惊蛇的。
他目光阴晴不定地看着她,她则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回看他,似乎他不是在阿兹卡班待了十来年的危险分子,而是一个被她用“小花招”抓住把柄的青涩男孩。她眼里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有种天真愚蠢的无畏神情。
芙蓉·德拉库尔,她不知道他能干什么。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甚至可以立即拿魔杖指向她,对她那个伶俐得有些过分的脑袋施个遗忘咒,不择手段地把她搞糊涂——假使她只是个普通外校学生的话。
可她是布斯巴顿的勇士,任何一点她举动上的不同寻常,都会招致轩然大波。他都可以想象马克西姆女士那不依不饶的样子了。
他该死地被她拿捏了。他把玩着手中的魔杖,恶狠狠地说,“好吧。我教。事先声明,这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要是某些人空有美貌而毫无天赋,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