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柏放松下来：“他们毕竟科研任务重，人也忙，有的是出差，人都不在江州了，之前手下的学生，转导师的转导师，毕业的毕业，也不方便过来。”
“哎，好像还有个学生，不过那个很难指望上，和你同一届，也是大三。”
“嗯？”
“好像是叫赵……清谏吧，秉白之前的得意弟子，听说最近人都找不到影，课也不去上，实验室也没他，整个人垮下去，废了。”
陈青柏说完，脚尖向外侧了侧，把一直拿着的书放到碑前。
许岁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许秉白在家聊到工作相关的事，经常就聊到这个人，说这个学生天赋极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家里奖牌能挂一墙，长得也端正，就比他年轻的时候差一点。
既然是关系亲近的得意弟子，爸爸的论文，这人应该是熟悉的吧。
她有了主意，抬起头，对陈青柏笑了笑：“谢谢叔叔，说了这么久，我去车里给你拿点水吧？”
江韵也说：“快到中午了，一起来家里吃个饭？”
陈青柏若真是想和她们碰面，就不会挑着中午扫墓了。
他笑着说：“我今天是来看秉白的，顺道再送下书，心意送到，人就不过去了，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嫂子，你和年年好好的，等年年长大了，好日子在后面呢。”
江韵掖了下耳边碎发，对着许岁说：“送下你青柏叔叔。”
她把陈青柏送来的书拿起来，看着上面主编后面的宋体印刷的“许秉白”三个字，摩梭了下，眼睛里有莹光一闪而过，抬头看向对方：“秉白这本编了两年，他要是知道出版了，肯定高兴得不得了。青柏，谢谢了。”
陈青柏摆摆手：“这谢什么，让人不好意思。年年不用往外送了，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陈青柏远远走出去。
许岁想，终于演完了。
回家的路上，江韵开着车，偏头看着女儿，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说：“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和我说。”
“嗯。”
“生活费还有多少，我再给你一千。”
许岁回想了下：“还有的。”
母女两人想塑造的温情，就被两句不尴不尬的问答掐灭了。
许秉白像是维系这个家庭的一根线，往日热闹都是他在支撑，如今线断了，才显露出这个家庭真实的样子，江韵和许岁彼此生疏的二十年。
晚上，许岁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搜索“赵qingjian”。
她不知道后面两个发音具体对应哪两个字，只好打出拼音。出乎意料，刚打出“赵”，就弹出许多论坛帖子。
“我去，赵清谏拒绝了瑞达，可恶啊我想去瑞达的子公司实习都被拒了，不愧是大神”
“寒假留校的名额居然没有赵清谏，今年男神居然离开了实验室，惊了，是什么让他放弃了做科研，难道是终于有美女把大神拿下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他都没去，赵清谏不要绩点了？没修满要延毕吧。”
“好像是要发论文吧，不知道在忙什么，奇怪，那也不至于不去考期末吧，不过听说赵学长拿到了剑桥的offer，可能要出国了吧。”
“今天偶遇物院男神，赵清谏帅我一脸，而且才大二是学弟哟~\(≧▽≦)/~”【一年前】
“赵清谏的导师就是那个学术造假的许某某，也不知道有没有换导师，遇到这么个导师真倒霉。”【一年前】
看到最后一个，许岁有些失神，手一顿，误触进不知道哪个帖子。
视频有些晃动，看起来是偷拍的，还有些模糊不清。应该是一场讲座，拍摄是在后排，焦距拉的很大，因为光线不足而对比得一个身影白到晕光。
一个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身形高挑，一只手骨节分明，拿着粉笔，正对黑板写下一行公式。
——许岁想回到之前的搜索框，刚想要退出。
就看到男人转过身，像是觉察到偷拍，对着镜头简略地笑了下，“这次来了很多非物理学专业的同学，那么我多说几句。
“曾经有学生找到我的导师许秉白教授，询问物理学能够带给我们什么。
“无论是爱因斯坦还是马克思·普朗克，都离普通人非常遥远。人类仰望宇宙，却只能站在地面看着星光。
“许教授回应他说，‘物理能给人带来的最大助益，是观察世界的全新视角，在真理面前，重新变成一个稚子。’
“同样的话，在今天送给大家。
“能与诸位共同探寻世界，不胜荣幸。
“物理欢迎你们。”
镜头中人解开袖扣，微微侧身，显现出黑板上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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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岁停顿了下，完完整整把这条视频看完。
视频里，主讲人的名字缓缓打出，赵清谏。
许岁关掉视频。她躺在床上，黑发披散一床，抱着手机翻了个身。
没想到姓赵的是校园男神，还怪受欢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