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自己面前还有个马文才,这身份她也不想装了,管他什么密函、身份、任务,她统统不在乎。 想起那张脸,她的泪水就止不住。 看见这人不顾自己就这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马文才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明明就是林淼先动手的,难不成现在还要自己去哄他?不可能! “喂!林淼!” 他叫了林淼两声,这哭声渐弱,林淼胡乱抹了眼泪,哽咽着说:“马文才,我……我……” 马文才扔了张帕子,背过身去,似乎是语气不足:“你这样子,我看了就心烦,练剑的兴致全被你搅合了。” 说完,他仓皇离开,又未走远,隐在林间,只留下林淼一个人在这后山平复心情。 待回到小院,马文才心里憋着一股不知名的怨气,不知道该如何纾解。 他一脚踹开房门,就看见王蓝田悠闲躺在榻上看话本,嬉笑个不停。 “给我滚!” 王蓝田被突然呵斥,满头雾水。 但是马文才发话了,他又不敢不听,蹑着手脚,绕过马文才跑了出去。马文才刚坐下没多久,他手下的马统便递了信,送到了他的跟前。 这就有些古怪了,往日马大人什么时候三两天就来一封信。 他打开信仔细读了起来,一纸阅毕,马文才发了火,将这信纸朝桌上一拍,差点晃倒了烛台。马统在旁边不敢出声,生怕少爷拿他出气。 马文才手中捏着信,果然这些下人都是马家的好奴才,一个个忠心不二,忠于他马大人。马大人即便远在杭州,自己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马大人一封书信就送到自己手上了。 而这信上又说了什么?无非是他又丢了马家的脸,还敢引导学生罢课,在品状排行上记了一笔,若是做不到第一等,他还要这个儿子有什么用? “滚!都给我滚出去!” “少爷!”马统面对愤怒的马文才也不知如何是好。 “滚!都给我滚!”马文才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扫落,撒气。 他越想越生气,心里泛起了委屈,文韬武略,他样样循着父亲的意愿,记得年幼时,练字,一遍没写好就练百遍,射箭,一箭不准便射上百箭。 为的就是做他马大人心中的儿子,顺他马大人的意,如今他还想要自己做什么? 品状排行,他居然排在梁山伯后头! 他,居然排在一个庶族后头? 王蓝田和马统守在屋外,大气不敢喘一下,马文才在屋里砸着东西,只要是马家的东西通通砸个稀碎,窗外晃动的人影他瞧着就恼。他气冲冲撞开门,狠瞪了两人一眼,呵斥马统不准跟上来,出了院门。 可刚出来他就后悔了,四面的学子宿舍,不是嘻笑打闹就是阵阵书声,橘黄色的灯烛燃亮了小小的院子,只剩他一人站在阴影下。 马文才跑开了,他要离这些声响越远越好,他害怕和头顶的月亮一样,一抬头就被人瞧见自己的狼狈样子。 他落荒而逃,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呆着。 走回书院的时后,月亮已经挂在正空了,林淼一面抽泣一面走着。她可不敢以现在这副满脸泪痕的模样回寝室,要是被人瞧见了那得多丢份啊! 走到马厩旁,一阵细琐的声音从放工具的柜子中传出来,她蹑脚靠近,控制住自己胸口的哽咽感,轻轻听着里面的动静,细微的呜咽声音从角落的柜子里传了出来,木柜外露出一点黑色的衣角。 里面有人在哭。 不过她并不想管这件事。 林淼只是悄悄离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里面的人。 还没走出后山马厩,林淼就碰上了人。 黑暗之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朝着她走来,没有过多犹豫,林淼出手就将人制住。手臂被反拿住的王蓝田疼得大叫。 “谁那么大胆子!还不快放开我!本少爷可是太原王家的人!” 听见这欠揍的声音,林淼甩开手。 “怎么是你?这么晚了,偷偷摸摸的,又想去干什么坏事?” 王蓝田揉着手腕,“要你管!” 林淼皱眉,捏着自己的关节。 “我……我……我出来找文才兄,没你的事!你最好别来惹我,小心文才兄替我整治你!”王蓝田梗着脖子,硬是要找回面子。 “哼!我刚刚才在校场上看见马文才,你想骗我?该不会是想骑马下山,做坏事吧!” “你少血口喷人了,我…我才没有,我不和你说了。” 王蓝田掉头就走,去了校场。 所以身后这柜子里的是谁? 是马文才? 柜子里的声音渐弱,林淼却没有离开,长剑放在桌上,趴在这里低声开始纾解自己的心情,要是王蓝田再多停留一会儿,她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心头堵住的一口气迟迟散不去,是为了那个梦,还是为了什么。 林淼想起了很多事,城墙之下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半张脸的温柔兄长。 那时候她也是像身后的人一样,只想着躲起来,不肯见人,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只有四面都遮严实了,她才觉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