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射出,正中一人。紧接着又是两箭齐发,山匪中箭倒地。 如此血腥的场景,马文才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既然是山匪,落草为寇的那天就应该做好了送死的准备。等他回过头找林淼的时候,才发现林淼有些不对劲。 他受伤了? 若非是他刚刚莽撞,凭林淼的身手,自然是不可能受伤的。 林淼靠坐在树旁,脸色难看,马文才蹲下来摇了摇她,皱眉,有些焦急,“你受伤了?” 头晕目眩的林淼看不清眼前的人,低声回答着:“问题不大。” 她有气无力的回答又是让马文才忧心,脸上冷漠,眼里却充斥着自责,他将人扶起来,看了看,并没有什么明显伤口。 山路难走,明月初升,马文才背着林淼,他们进这林子也有些久了。天色暗沉,他更是辨不清方位,远远看到前方有处灯火,立马加快了脚步。 背着人的马文才单手推开竹门,便大喊:“喂!有人吗?” 走进栽满桃花树的院子,树影堆在地上,发出阵阵的桃花幽香。 屋内的人走了出来,马文才往那人面上一看,居然是那个茶贩!但此刻他也顾不上先前的龃龉了,“喂,这附近有郎中吗?” 茶贩也认出了二人,看眼前的情形似乎是那位小兄弟受了伤。 “此处地方偏远,莫说郎中,方圆五里也就我这一户人家,你还是先把人放下来,让我看看他是怎么回事吧。” 听到这里,马文才转身就要下山寻郎中,但林淼又在他肩头低声呓语,“我没事,是旧伤发作了,夜间山路难走,容易迷失方向,我们还是先借宿在这里吧。” 马文才皱着眉头,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万一不及时治伤,留下些再也治不好的伤口怎么办?这种事情他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都怪他,要是刚刚他没有去追剩下的山匪,说不定林淼现在也不会这样,怪他没能早点发现林淼的状况。 茶贩在他身后又开口了:“小兄弟,在下懂些岐黄之术,让我先给他瞧瞧吧。” “不行,我还是带你下山。”马文才没理身后的人,微微偏头,柔声说。 林淼苦笑着,“文才兄,我当真没事。” 坐在房间里的马文才将手指捏得发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留了下来。林淼坚持说自己没事,他就信了吗? 他看着林淼脸色苍白,额头发烫,心里又自责起来,刚刚就该带他下山才是。 “你不是说你懂医术吗,他怎么样了?” “他后脑有旧伤,以后还是少动手为好,你也去洗洗吧,一身的血。” 马文才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那他没事儿了吧?” 茶贩递过软布,“没事儿,睡一觉,该好的自然会好。” 等到茶贩关上房门,马文才这才回过神来,什么叫该好的自然会好? 他拿起软布替林淼擦拭脸上的血渍,一边动手,心里一边悱恻。 马公子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只能尽量将手上的动作放轻,一点点替人擦干净脸上、手上的血液。 末了,带血的帕子落在水盆之中又被他拧干,林淼的手掌心上也有不少血。指腹上有薄茧,和他的一样,是常年练武留下来的,马文才看着林淼的手,他已经确定了,林淼确实是陶家的人。 和陶渊明一样,是陶侃的后人,怪不得,这次下山寻陶渊明,他这么懒得一个人会主动请缨。 马文才又拧干帕子,林淼的脖子上溅了不少血,他轻轻擦拭,怪异之处再一次跃于眼前,犹记得上一次端午林淼醉酒,他这脖子太过光滑平坦,不像个男子。 马文才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想起了他和王蓝田之前的猜测,林淼的身份还没有得到过证实。 但趁人之危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