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人离开。朱宠涭冲着他走的方向冷哼两声,跟余下人拱手客套。韩王谷王打着哈哈说着后会有期的话,朱宸濠耐着性子跟他们一一道别。
眼看着人都走了,崔琦上前问道:“王爷,咱们回府吧!”
卢平推他一把道:“你傻啊,回什么府!不知道王爷想去哪?”
崔琦闻言怔了怔,遂笑道:“这两日忙乱,我忘了!”
朱宸濠未理会他们俩个,但嘴角不由得开始上扬,他含笑飞身上马。卢平看到自家王爷心绪颇佳的模样,撞了撞崔琦的胳膊跟着乐呵。三人向西出城而去,其余护卫早前已遣返王府。
这阵子不比之前,人多口杂,他也有些日子没让人送陈玉的消息了。心中自是惦记,也不好明说,只是催马的动作瞒不了人。崔琦卢平紧追慢赶才跟的上。
孙妈妈一早知道王爷要回来就里外忙个不停。陈玉就打发梅香几个去帮忙,她自己正好一个人清净。梅香离开之前欲言又止,陈玉其实看出她的意思来,是想帮自己梳洗打扮一番。可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思,就装糊涂不知了。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心慌,她倚在西次间南窗下的炕桌上,提笔习字来转移注意力。可心绪不宁,下笔自然不稳。不多时,已揉弃了好几张。
正想着待要如何才能稳定心神,忽然,她听到明间传来掀帘之声。陈玉一惊,一滴墨自笔尖震落,洇在纸上。她顾不得放下笔,起身回头向那边看去。
只见梅香打着帘子,朱宸濠正迈步往里进。天缥色的衣襟上,银线织就的底纹在他行动时明暗交辉,如水光粼粼。
陈玉注意到他腰身比例非常好,身形颀长矫健,体态更是风雅不俗。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感观上的极致享受。
朱宸濠进来,见陈玉立在南窗边,手中还握着笔,遂至她对面落座,笑道:“别楞着了,坐下吧。”
陈玉赶忙将笔架好,屈膝行礼道:“王爷万安!”
“写什么呢?我瞧瞧。”
陈玉犹豫一下递过几页纸张。朱宸濠观她字迹笔力不均,不似之前。又瞥见角落揉弃的纸团,心下明了。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朱宸濠缓缓念出,接着看向陈玉道:“女儿家一般不都是钟情于那些闺阁缠绵清新雅致的诗词,你倒一副沙场男儿的热血情肠!”
“只是随手翻到,顺便誊抄两笔而已。”陈玉低声回道。
“难道不是因为读起来觉得亲切,能够共情?”朱宸濠追问。
她心中一警,出言否认道:“陈玉并没有这样觉得。”
朱宸濠放下纸页:“本王即能将你带至此处,你的事,本王自是知晓。”
“既如此,王爷又何须再问。”陈玉并不想多说这些过往。
“你……并没有放下过去的事。”
陈玉抬眸看向朱宸濠,语调平静回复道:“雷霆雨露,莫非天恩①。已成定局之事,陈玉自是遵从圣意,不敢有违。”
见她这样警惕防备,朱宸濠遂转言道:“京中事务已结,近日本王就要启程南下。你随我一道回南昌吧。”
“陈玉听从王爷安排。”
“你好像并不是很情愿?”
陈玉再次起身行礼道:“陈玉不敢。陈玉身似浮萍,无处可依,能得王爷照拂已是万幸。况陈玉冒犯王爷在先,王爷没有怪罪,陈玉已是感激不尽。”
“你是说黑豹!”朱宸濠闻言笑道:“说起来,也多亏有它,不然本王又怎能找到你。”见陈玉依旧立在一旁,他又道:“别站着了,坐下吧。”
陈玉依言坐回炕沿:“陈玉打伤黑豹,王爷您真的不生气?”话甫出口,她觉出这样问似有不妥,遂低下头去。
见她露出这样的小女儿情态,朱宸濠觉得心里像是有只暖绒绒的小猫爪在挠,痒痒的很舒服。他故作威严道:“倘若本王要怪罪,你该当如何?”
陈玉一时语塞:“我……”
她抬起头,看到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正笑盈盈地看着她,明白了他是在逗自己。她更觉不好意思:“王爷这是在取笑我么?”
“怎会,本王觉得你身手了得,英武不凡。”朱宸濠没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玉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言说。
看着她因着急而染上红晕的小脸,朱宸濠胸中涌起想要上前去捏一捏的冲动。他按捺下心思关切道:“本王怎会是取笑。便是寻常男子,遇上这么凶猛的猎犬也会胆怯。你竟一点儿都不退缩,就不怕它会伤到你?”
其实他心里更后怕的是那晚之事,不过为免她难堪,此事不宜再提。
陈玉心下一动: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可是,为什么呢?仅数面之缘便可体贴至此么?
她想从那双琥珀色的瞳眸中寻出答案,可怎么也望不到底。这双凤目离她这么近,却像是隔着一层迷嶂般难探究竟。
见她没有言语,朱宸濠问道:“在想什么呢?现在知道后怕了?幸亏当时没咬伤你!不然可怎么好。”
陈玉察觉出,他是有意回避那晚之事,明白他是在照顾自己。她心中感激,语气也温婉起来:“我是在想,当日那只小鹿受伤是否严重,事出突然我也没有顾上仔细看它伤在何处。”
事后据卢平回禀,黑豹是一口咬上脖颈,幼鹿挣扎一段时间就已毙命。朱宸濠也很清楚黑豹的能力,那样小一只鹿它定能一击即中。不过,他不打算跟陈玉说实话让她难过。
“他们当日就将那只小鹿送回鹿苑,想来鹿苑众人会好好照看它。”
陈玉听出他的宽慰之意。其实,当日她真是险胜。黑豹口爪都扑在小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