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升人手的清算处理。末了回禀返程车船辎重等也俱准备妥当。
“于承奉辛苦了,半日时间能整理出这些甚是不易。”朱宸濠合上卷宗道。
于胜心内一惊,这里有很多是他之前就偷偷准备过的。他赶忙道:“这是小的本分。王爷出京在即,小的自当全力尽快办妥。”
朱宸濠轻轻一笑,不欲在这些小把戏上计较:“府中事宜日后全仰仗于承奉多费心了。京城南昌虽相距甚远,却并非鞭长莫及。严升所为即是前车之鉴,望于承奉引以为戒。本王也信得过于承奉为人,必不会步他后尘。”
“承蒙王爷不弃,小的自当尽忠职守,绝不敢有负王爷所托!”于胜赶忙跪下道。
“那就有劳了。退下吧!”
于胜起身行礼后退出门去。在回承奉司途中,遇上前来的崔琦。他趋步上前作揖,满面笑容对崔琦道:“幸得崔指挥提点,下官才有今日。还未及向崔指挥道谢。不知,崔指挥明日是否随王爷一道南下。指挥使进京多时,下官还未得机会设宴款待,实在是失礼。”
崔琦颔首道:“严升咎由自取。于承奉一直勤勉恭谨,得任承奉正理所应当。无需言谢。”
他转身离开,又被于胜扯住衣袖:“崔指挥何必如此客气。王爷入京时日不多,下官也无法时常跟在王爷身边伺候。以后还需崔指挥多多关照,在王爷面前多美言几句,下官这里先谢过了。还有份谢礼,晚些时候下官就着人收入崔指挥行囊。指挥使莫要嫌弃!”
后两句于胜压低嗓音附耳道出后,抬臂请崔琦先行。
崔琦意欲面见王爷,不愿与于胜再纠缠。待入殿内,看到自家王爷正在把玩手中指机,他心下明了。崔琦虽未亲眼目睹,但卢平一见他就憋不住跟他说了今晨演武场之事。
见崔琦进来,朱宸濠掩袖问道:“南昌那边有什么消息?”
“禀王爷,弋阳王、乐安王声称王府禄米发派不及时。对外埋怨是王爷故意拖延刁难,又去王府闹了一场。”
“这两个废物,除了整日计较抱怨还会干些什么!即说本王拖延,那就做给他们看看。交代回去,两郡王府岁禄先扣下。有胆子待本王回去,当面找本王理论。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硬气到几时!”朱宸濠缓缓将指机套回指上,语气不屑道。
崔琦领命称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两位郡王是绝对硬气不起来。只能趁王爷不在,才敢撒撒野耍耍威风。且不说平日里早就被自家王爷压得死死,就是他们拖家带口的情形也不好过。
两位郡王爷平日里奢靡铺费,都不是会过日子的主,一直寅吃卯粮,还舍欠江西布政司大笔银两。就算王爷把他们的禄米全扣下,他们也无可辩驳。
“于胜此人你觉得如何?”朱宸濠接着问道。
崔琦细想一番道:“平日里会耍些小聪明贪些小利,不过太过头的事情他也不敢做,办事倒还算牢靠。”
“让你的人多盯他些时日。若是可用,就留下。”
“是,王爷。”崔琦踌躇一会儿接着道:“还有,那个于胜……”
朱宸濠心下了然:“他给你表示什么了?”
崔琦赧颜颔首。
“即是给你,就收下。也免的他不能安心办事。”
“谢王爷!”
朱宸濠起身绕过案几,至崔琦跟前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道:“严升的事你办的很好。此前,让你多跑一趟蜀地也没有耽误。辛苦这些日子,本王心里都有数。这回,你多留京城两日,把府里护卫人手安排妥当,随后押严升直接回南昌。梅陇镇那边有连山,你回南昌后回家见见父母,离开这几个月,他们定是记挂思念的很。”
崔琦很感动,抱拳躬身施礼:“谢王爷!多蒙王爷照拂,家父家母对王爷也很是感激。一直叮嘱属下千万要尽心,绝不可辜负王爷信重。”
朱宸濠会心一笑,右手用力按上崔琦肩头。
别院至大通桥渡口路程不近,是以这里众人卯初刻便启程东行。
一路上,陈玉靠着车内小桌几养神。待至西便门附近,天色已大亮,外面人喊马嘶喧闹非常。
她掀帘向外看,将交四月的暮春时节,京城虽地界偏北也已是一番将迎孟夏的盛景。护城河两岸杨柳依依,绿意盎然;城门楼前,熙熙攘攘的车马川流不息。
这样的人间烟火场景,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京城比之边关,热闹更是过犹不及。她被这鲜活的市井气息感染,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同车的梅香看她恢复了精气神,拿出食盒问道:“姑娘,要不吃点东西吧。晨起匆忙,早饭也没有好生用。”
陈玉放下帘子,对她笑道:“你跟孙妈妈忙活了一早上,肯定早就饿了。没关系,你先吃吧。”
梅香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点心,咬了一口,接着又忍不住道:“京城真是热闹!从前在王府,觉得南昌就够大了。现在看,跟京城还是比不了。”
“瞧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这两个地方都逛遍了!”陈玉笑道。
梅香也笑了,她知道陈玉是在打趣她。之前在南昌,她一直跟着宁康太妃。太妃好静,除了进庙上香,甚少出门。她也只是跟着出去过几次而已。真把她扔南昌大街上,她怕是连王府的正门在哪都找不到。
“姑娘说的是。这次说是跟着王爷来京城,结果连城门都没进。一来,就跟着孙妈妈去了别院。等回南昌,她们几个都要笑话我,说我白跑一趟了。”说完,她又赶紧向陈玉央告:“姑娘,我是跟你才这么说的,你可千万别跟王爷说。”
梅香说完,见陈玉只笑笑没有接话,知道自己是口快了。她咽下一口糕点,想了想又对陈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