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声音找来的,陈县令说鱼都吓跑了,他生气,先回楼里做鱼脍了。”
......他那是气的吗,那是馋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好再推辞。女孩子们借了她一条攀膊,广陵王束上衣袖,和阿蝉共同登上一只小舟。
船工:“殿下需要撑船吗?”
广陵王笑道:“不用。说好一同,那便亲力亲为。”
划到荷塘中心,人群被荷叶分开,朦朦胧胧的声音穿插其中。
“什么事?”
她们停下,广陵王问道。阿蝉从怀里拿出装心纸君的小盒子,正要说话,里边突然“叮铃”作响,哪怕隔着木盒也震耳欲聋。
阿蝉道:“早上楼主不在,响了二十三次。”
“这么急?”
广陵王赶紧打开盒子——孙策?
面前的小纸人终于脱离禁锢,顶着快哭的表情扑了上来。广陵王犹豫了一下,从脸颊旁揭下。
“你终于在啦!”
那边的声音骤然传来,似乎连水波纹也推得远了些,一下就把荷塘晕染得热烈了起来。
“你现在在哪?得空吗?能出门吗?能去水边吗?”
那头,孙策似乎也不是一个人,吵吵嚷嚷的。
广陵王道:“在水边,怎么了?”
“你在水边啊!那太好了!”孙策在那头笑道,“我在东城门那边!你快出来,我有东西送给你!”
广陵王和阿蝉措上眼神,阿蝉即刻凝神听闻。
“这么突然......什么东西?”
“好东西!你这儿的人好多啊,正好!”
“正好?
广陵王不解。阿蝉恰好睁开眼,轻轻摇头,做了个口型:无事。
广陵王更疑惑了。
那边,孙策道:“对啊!你往中间湖心亭的这个方向走......不要走在最前面!稍微往后边躲一躲!大概两刻钟后你就知道了!”
“什么......”
“哥!——还要多久啊——”
“嘘!小声些......”
心纸君突然泄下气来,乖巧地躺在她手心。
“刚刚那是......”
阿蝉道:“是尚香女公子。”
果然没听错……怎么又把他妹妹带来了?......一会儿失踪一会儿出现,到底想做什么啊?!
广陵王“啪”地一声砸上盒子,莫名地有些烦躁。阿蝉不明就里,广陵王撑在船舷上,颇为头疼。
“湖心亭,走吧。”
两人手中长蒿轻轻一点,小舟登时调转方向。船头剥开荷叶,几朵隐藏其中的荷花露出面目,阿蝉长剑旋出,如云燕一般来去,不多时,几朵盛放的荷花被放在船舱之中。
阿蝉道:“伍丹说,如果有的话带点回去,她做点心。”
广陵王点头:“两刻还早,一起吧。”
两人专挑碧叶深处,涟漪滥去,几尾红鲤慌忙逃走。但眼下本就不是赏荷时节,多是青粉相间的小荷伫立其中。广陵王拨弄着茎杆,停留的蜻蜓被惊扰,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楼主,这些摘吗?”
“不摘,”,她道,“若是连新荷也摘了,只怕今年的菱角、莲藕都会受影响。阿蝉,记得提醒我回去拟一道文书,让大家游戏的时候注意别多摘。”
“是。现在往湖心亭去吗?”
广陵王想了想,道:“嗯。”
她很早就知道,逃避最没有用的。
对于仙人们来说,万物相生发展皆有其道,此处退舍,必在彼时有所承续。她在年幼时,师尊总是和她说要找到“自己的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知道什么事情无关紧要、什么事情逃避不过。
无关紧要的便要舍弃,逃不过的,必须迎难而上。
她也曾问过师尊:“道”不是亘古不变的吗?既然如此,为何大家都有自己的“道”?
师尊当时没有回答,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在凡尘俗世中周旋多年,每每目睹“抉择”出现之时,她总会想起这个问题。她还是不明白,但隐隐窥伺到了一些关窍——似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朝廷有尚书六曹,绣衣楼的密探们都有自己的职责,甚至是每一个百姓,靠着微小自己的力量,也维持起了无数城池的运转。各司其职,各得其位,正是无数种力量在乱世中相互试探、相遇相离,最终形成了无限趋近于所谓“道”的方向。
但在感知到这件事后,她又有了新的疑惑:既然人各有道,那么,人和人之间,会有真正的“两心相知”吗?
她不是察觉不到孙策对她的爱恋,她只是不明白。
闲暇时,绣衣楼的密探们也会坐在一起闲谈,当谈论起和妻子、丈夫相知、相识之事时,他们总会用到“非他不可”这样的描述。
她是有一些疑惑的,她也对人有“非他不可”这种感受,但他们所描述的那种“非他不可”是和“心动”、“紧张”、“甜蜜”连在一起的......对着眼前她一个个挖来的员工,这些确实没有。
上巳、端阳、中秋,每一个节日,城里的少男少女们总会围在一起,眼波流转、眉目传情,她也看得真切。其中涌动着的某些情愫,或许可以用“暧昧”二字来概括。她对这种氛围很是新奇,但每当崔烈问“殿下可是看上哪位淑女”的时候,红萦的想象立马停滞——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出另一个人是谁,也想象不出那会是在怎样的情景之下,更没有人可以讯问。
所以她想,“不明白”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