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在努力搞明白那道分界线到底是什么。
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了一个轻轻浅浅的吻。
余光落在她闭合的眼睛上,他好不容易调整回来的呼吸节奏又一下子乱掉。
此前他并不知道缪芝懿的眼皮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痣,只知道她的泪痣生得标准又漂亮。
眼皮上的这颗痣很浅,位置很低,平时会被盖住,只有她像这样闭眼的时候才能偷偷冒出来。
再就是她随着呼吸节奏微微颤动的睫毛。
视线越过鼻梁,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因为才吃过饭不久,上午化的唇妆被食物蹭掉了,她又不想补了之后蹭到他枕头上,干脆就没补,等一会儿要去上班的时候再弄。
缪芝懿的唇色偏淡,什么色调的口红在她嘴上都很显色,唇形也生得漂亮,唇峰相当标致。
美人在骨也在皮,她的皮囊自然是绝好的,骨相也相当优越。
那瞬间,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想尝一下。
就一下,其他的不奢求。
但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缪芝懿应该不喜欢这样,他也不允许自己在她不清醒的时候做这样的事。
纵然他们是夫妻,他也要尊重她的想法。
所以直到最后,他也只是轻抚着她的脑袋,靠平衡呼吸节奏来平复自己早就乱掉的心跳,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在她身边躺下。
哪怕在睡梦中,缪芝懿的戒备心也很强,江任舟试图把她拉近一些,却在手刚伸过去的时候,察觉她突然抖了一下。
他也确实怕吓到她,还是不敢再动,重新给她掖好被角。
光是盯着她的头顶,他就满足了。
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他醒来时,发现床头柜上多了张小纸条,人却早就已经不见了,连那半边被窝都是冷的。
她的英文写得一向飘逸,这归功于她的工作要求她具备极强的速记和缩写能力,所以她的字体比传统意义上的意大利斜体还飘一些。
但又因为字形结构不受影响,看上去反而像是花体英文书法。
她之前也说过,写英文会比写中文效率高,所以大多数时候给人留手写小纸条都会用英语写。
这次她留的是一节短短的十四行诗,来自她最爱的莎士比亚,大意是要他保持好心情。
他现在的心情确实不错,笑着把那张便签仔仔细细叠好,收进口袋里。
下午下班,江任舟给她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忙完以及要不要接。
那时候缪芝懿已经在幼儿园门口等安安放学了,自然拒绝了他。
江任舟也不恼,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才下班出去,却没想到在路上看到了她的车。
那时候已经快到晚饭的点,他原本以为她临时加班,却发现她最后停在了药房门口。
药房?
他一下子很是担心,匆忙把车停在她车子后面,跟着大步进去。
缪芝懿正在安心选药,身后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妙妙。”
她回过头去,茫然地看着一脸焦急的江任舟,还没开口说话,人就到了他怀里。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缪芝懿顿时无语,但还是抬起手拍拍他的背:“没有不舒服,我例假快来了,正好过来囤点止痛药,省得之后要用的时候又没有。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刚下班还是有事出来了?”
江任舟扫了一眼她拎着的小篮子。
里面确实放着一盒布洛芬,还有些哮喘药和一瓶小朋友用的退烧药。
“你有哮喘吗?”
“我没有,家里有个小朋友有,我以防万一。”
他下意识将这个“家里”理解成了“亲戚家”,也没多想,只是心疼她说的那句“囤点止痛药”,自然地接过她的小篮子。
“以前也都会痛吗?”
缪芝懿倒不在意:“可能是当初没养好吧,家常便饭了。”
江任舟叹了口气。
她越是这样表现得毫不在意,他心里就越难受。
任川每个月都会有员工因为严重的绞痛而申请病假,严重的甚至还要去医院。
他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具体门路,但差不多知道女性群体需要承受很多他无法感同身受的痛苦。
像缪芝懿这样已经云淡风轻,究竟是经历了多少次他不知道的痛苦呢。
“吃了晚饭吗?”
“家里已经在做了,我是临时出来的。”
迎着江任舟突然亮起来的视线,缪芝懿花了半秒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旋即反应过来。
“但是保姆只做了两个菜,量不大,只够我跟保姆阿姨两个人吃,你去的话,可能保姆得饿肚子了,这不太好。还有,今天是你的牛排日,保姆阿姨做的可是家常菜哦。”
他难得孩子气地扁扁嘴,一手拎着装药的篮子,一手伸向她。
缪芝懿当然知道这人在想什么,暗自叹了口气,还是握住他那只手,像安慰小孩子般晃了晃。
“知道了,我周末去找你?想吃虾还是蟹?”
他几乎瞬间就被哄开心,脸上也有了笑意:“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