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温梨怎么样了?他的伤还好吗?”他记得当时温梨在主子爷怀里一动不动,看着像是不太好的样子。
“李大夫已经看过,无性命之虞,接下来静心休养就好了。”
“那等明天我去集市上买两只鸡给他炖炖!”六子搓搓手,受伤这种事他们也是习以为常,只要能救活,修养不在话下。
完全忘记了他们常说的细皮嫩肉的温梨怎么能跟他们这种皮糙肉厚的人相比。
“你先下去吧,看看东厢暖阁收拾出来了吗。”
“是。”连语气都欢快了许多。
他们这帮人,冰天雪地在野外搭个帐篷燃个篝火也能凑合着过,什么时候还要暖阁这个精细的东西了?六子正奇怪,看到长廊尽头覆盖了厚厚一层雪的花盆,瞬间明白了,原来不止在他们眼里温梨像是秋后的黄花,看着身子骨蔫了吧唧的,在主子爷面前更是如此。
更何况这个身子骨蔫了吧唧的温梨还身受重伤,是该好好养养。
是鸡汤大补还是鱼汤大补呢?
管他呢,反正有钱,都买了一块炖!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夜。
第二日雪霁天晴,苍穹层云散去,雾霭消退,举目望去,但见苍茫大地一片银装素裹。日光倾泻而下,雪地被日光映照的一片刺目的光亮,仔细看时竟散发出盈盈色彩来。
院墙处有棵歪脖红梅树,前面的主人不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他们来之后不断修剪才勉强能看。
空气清冷梅花却傲寒而绽,几朵鲜红的花瓣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光彩夺目,空气中隐约飘荡着清幽的花香。
不远处谁家烟囱里燃起袅袅炊烟,在错落有致的房顶生起丝丝缕缕。在这炊烟的呼唤下,整个镇子便活了起来,人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心里便暖和起来。
六子裹紧外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打着哈哈捡起墙角的笤帚打算扫一扫院里的积雪,在主子爷醒来之前扫出一条通道来。
冰雪消融时,温梨病情趋于稳定,总算醒来。
抬眼是医馆里的青纱帐,温梨想张嘴叫人却发现嗓子干哑的发不出任何声音,想抬手起来,一动身便是锥心刺骨的疼,温梨忍不住“嘶”了出来。
正在外面温水的春霜听见动静,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跑进来,看到昏迷了四五日的温梨终于醒来,喜极而泣,双手不住地搓着衣服,跑到跟前,说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梨想张嘴说话,还是发不出声音,只好示意自己要起来,春霜从旁边拿了个枕头放在她身后,扶着她起身。
经过这一折腾,温梨嘴里总算生了些唾液浸润喉咙,勉强说道:“我想喝点水。”
春霜笑起来,“我去拿,我锅里还熬着米粥。”只要想要喝什么吃什么,身体总归是在恢复当中。她这几日,火炉上不是在烧着水就是在熬着粥,总觉得她能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吃点东西,对身体就是有好处的。
刚刚的疼痛让温梨彻底清醒,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她低头看到自己已经换了身衣服,裹胸也不见了,知道自己的身份大概是瞒不住了,只是不知道是李大夫还是方知涯。
若是李大夫还好解释一点,若是方知涯也知道了,以那家伙多疑的性格,可得好好编个理由了。
春霜端着水进来,温梨本来想接过来,却被她按下手,“你有伤在身,我来喂你。”
她的话不容拒绝,一只手按着温梨,一只手把碗递到温梨嘴边,温梨口渴难耐,顾不上许多,低头喝完,心中才算舒爽。她把碗放下,从腰间掏出方巾,轻车熟路地帮温梨擦擦嘴角。
从她的动作当中不难看出来,温梨昏迷的这些天,都是她在照顾。
“阿和呢?他怎么样了?”温梨艰难张口。
“听他们说伤势很重,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那个……”
“粥熬好了,我去端。”春霜头也不回的走开,仿佛知道温梨接下来要问什么,而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看起来很慌张。
尽管已经过去这么些天,但温梨是个姑娘的事实,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从前是她尚在昏迷当中,自己每日所想所念不过都是乞求她平安醒来,如今她平安醒来,自己不得不直面此种事实。
从前的那些小心思,如同被大雪覆盖原本样貌的事物,在白雪融化之后,终将直接面对。
她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从前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春霜盛了一碗清粥,里面加了红枣桂圆等益气补血的东西,端来坐在温梨旁边,一句话不说,拿着勺子便喂她,如同她没有醒来的那段时间,她日日那样喂药一般。
温梨对春霜不太了解,只知道在悬崖处时她是除了方知涯之外那群女子的主心骨,是最快速度,最淡定的在帮他们完成一系列逃跑计划的人,也是后来帮助他们安抚那些女子最得力的人。
若不是有她在,那些女子在经历了那样不堪回首的经历,还有三重草的双重夹击之下,心里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是她在配合着帮助那些女子消除内心的魔障,告诉她们,她们经历的这些事情跟她们自己本身没有半点关系,是这不太平的世道和不作为的官员。
那些女子才慢慢从绝境中往希望处走。
平心而论,温梨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内心只有敬佩,感概一个生在这样时代的人,思想觉悟已经高出现代文明社会某些人一大截。
但如今这局面,温梨很难去猜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毕竟对她性格如何这件事,她没有相处便没有发言权,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她的好。
那碗粥清香软糯,温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