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要不要宣太医?兰辛——”
江龄连忙止住他,眼底的光闪闪烁烁,是她紧咬牙关才没有落下来。
“是臣……不配殿下如此相待……”
她眼底比感激更浓的是愧疚。
梓萱却骤然松了口气,微微笑道:“她们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江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还是快些去换好衣服吧,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她仿佛还要再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捧着官服向屏风后走去。
送走了江龄,梓萱安心地靠回椅背上,正要趁机吃块点心,一扭头,却正撞上秦铮的眼睛。
他仿佛已经观察她许久了。
梓萱捏着点心的手一顿,他就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即便被发现了也没有半点尴尬。
她缓缓将点心塞进嘴里,就听见他少见地开门见山道:“你们今年点的状元,稳重有余,锐气不足。”
梓萱皱眉,关注点却不在内容上。
“秦铮,你今天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秦铮捧起茶碗,“我不管,你今天是不是就打算直接以权压人,逼崔嘉若放过江龄?”
不幸被他言中的梓萱摸了摸鼻子,明明当时想到这一步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被他说出来,却总有种莫名的心虚……
她本能地开始没话找话:“你今天说了好多字。”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秦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总不能看着三殿下把前几日在城南积攒的名声一朝尽散。”
“……”
她就说,秦铮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她……但她还是第一次感他的情。
“看不出来你那么能屈能伸啊。”她与他玩笑道。
他凉凉地看她一眼,幽幽道:“我娶了你,还不算能屈能伸吗?”
“……”
梓萱咬牙切齿,恨不得给他一下子,但她忍住了。
“不,”她回以同款微笑,“严格来说,是我娶了你。”
***
然后,秦铮就再没搭理过她。
空气都沉浸在不尴不尬的沉默里。
唯一幸运的是,这份尴尬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江龄从屏风后走出,再度向她和秦铮行礼。
她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只有眼底还剩一点暗红。
梓萱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满不在意地对她笑笑:“走吧,再晚估计母君就要来催了。”
江龄颔首。
几人起身,兰辛推着梓萱向门外走去,侍女的手刚刚放到门上,江龄忽然在她背后道:“臣不配殿下如此相待。”
她说得比前一次还要肯定。
梓萱回过头,江龄的眼睛明亮而坚定,“臣以后一定会学的勇敢一点。”
她心里忽然一暖,眼前的人本就生得唇红齿白,秀丽乖巧,如今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更让人心底生出柔软来。
梓萱噗嗤一笑,抬手就要去捏她瓷娃娃般的脸,半道想起什么,只好悻悻地收回手,“好啊好啊,回头我们一起学骑马。”
她此言一出,江龄的脸上立马就勇敢不起来了。
梓萱好心情地摇摇她的袖子,“我们走吧。”
她没有看到,秦铮迅速从她手上滑过的目光。
***
宫门外,女皇的仪仗已经一字排开。
浩浩荡荡地队伍,无论站在哪里,都看不到头尾。
梓萱与江龄告别,被兰辛推着上了马车。
秦铮依旧没有理她,她也乐得清静,自然不会主动开口。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在临江河畔停下。
河风清越,拂动宽大的衣袖,兰辛替她又加了一件披风。
不远处是足有三丈高的临江台,台上白绸招展,百官齐列。
昔日祭台上的记忆陡然袭上心头,梓萱本能地有些发憷。
秦铮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代替兰辛扶住了她的轮椅。
“放心,这次,你不是一个人。”
她心底一动,就听见秦铮云淡风轻的后半句:“半个桃源都陪着你呢。”
“……”
她真是谢谢他啊。
***
号角响起,礼官唱和。
“陛下驾到——”
无论是高台至少还是高台之下,皇室宗亲,百官贵族,遽然纷纷跪倒,山呼万岁。
黄青曼便搭着魏溯的手缓缓从众人面前走过,梓萱跪在前排靠右的位置,安安静静地等女皇走了足有半炷香的功夫。
鲁迅先生误我,封建礼教岂止吃人,它还折磨人。
黄青曼在凤椅上落座,礼官唱喏:“起——”
梓萱借着袖子揉了揉已经麻木的修改,在兰辛的帮助下缓缓起身。
礼官上前,打开手中的诏书,念起祷词。
梓萱一愣,才发现,那个白衣翩然的礼官,不是别人,竟是沈约!
从桃源的社会属性来说,她以为礼官即便不是个白发皤然的重臣,也至少得是个女的。
可她没想到,女皇竟然点了沈约。
莫非是对婚约一事的补偿?
坐在她旁边的黄莹莹却显然根本不关心这茬,她趁着没人注意,伸出早就按捺不住的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听说你在御花园下了姓崔的面子,干得漂亮!”
梓萱回神,却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