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萱心一软,叹了一声,“儿时的心意,纯真热情,但时移世易,早已与今日的情思大有不同。沈大人与大哥交好,我亦视沈大人如兄——只是相识于少时,光阴不再,当日所留一切,自然令人分外珍惜。”
毓莘目光犹豫。
梓萱笑了笑,“就如你我自幼一起长大,自然与他人不同,不是吗?”
毓莘垂下眼,靠进她怀里,“三姐……你醒来前,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偏偏你醒来,我却不敢见你了……”
梓萱叹了一声,她还是很难相信,这原是她笔下将秦铮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女主,但想到黄萱萱死前说的话,她忽然觉得原文里最惨的,大概也莫过于秦铮了……
“你我血浓于水,休戚相关,我怎么会怪你?”
“真的?”
看着从她怀里拱起的小脑袋,梓萱笑了笑。
“当然。”
***
好不容易才打消了毓莘要与她共寝的主意,梓萱松了一口气,面前现出一袭绛红的袍底。
毓莘已经由兰辛送出府外,她头都没抬,便知道来的只能是她那阴魂不散的男主。
“你昔日倒确实对沈约用情颇深。”他声音里情绪不明。
梓萱笑了一声,“秦太子,偷听别人说话非君子所为吧。”
“听而不告才为偷。”
她抬起眼瞥他,“母君处置了崔家,对吧。”
“不过是拔了她们在刑部和吏部的人——如今,你表姐已经是新任刑部侍郎,不如猜猜看新任的吏部司主事是谁?”
她没好气地笑了一声,“总不能是你吧。”
他不与她计较地笑了笑,“你若是有心让给我,我倒也不会与你计较。”
“呵,你想得……”梓萱声音猛地一顿,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母君把这个位置……给我了?!我怎么不——”
“明旨要等明天才回发付门下省。”
“那你——”她已经不想问那他是怎么知道的了……
“果然,”她笑了一下,“只有权力才会让她们低头……”
秦铮目光深深,她却不再理他,直接仰面朝天闭上眼睛,“晚安,秦铮。”
难得的是,他竟也没再纠缠。
“嗯。”
他应了一声,将灯台吹熄,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梓萱闭着眼睛,耳边却迟迟没有脚步声响起。与此相反,她反而听到了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秦铮?”
“嗯。”他的声音近在咫尺,甚至还带着三分漫不经心。
“……大半夜的你要在我床前打地铺吗?”
他直接用行动给了她答案。
梓萱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撑在她上方的黑影。
“……秦铮,我还没原谅你呢。”
“这是我贴身照顾你的职责。”
“……什么时候多出的这项职责?”
他翻身在她身旁躺下,“这几日兰辛不都睡在你身边吗?”
“……”
“还是你想留着这位置给你的旧情人呢,嗯?”
“那我恐怕得换张床,”她没好气道,“我这小庙怕盛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
***
毓莘来过之后,满京城的人都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原本门可罗雀的公主府忽然炙手可热起来,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访客,要来探望她的病情。
梓萱一早醒来,便听兰辛说到已经有三家府邸递了帖子进来。
正要嘱她一概都拦了,兰辛先心领神会道:“昨儿送走了太女殿下,少君就吩咐婢子,即日起闭门谢客。无论是谁,都一概不见,殿下不必担忧。”
梓萱微讶,心底却有种近似于被戳穿心事的微妙感。
兰辛偷偷觑她,“您出事那天,二殿下就连夜就让人送了三大车人参来,只是碍于公务繁忙,才没能抽空来看您,江大人本要来,被少君拒绝了。”
梓萱皱眉,“他拦阿龄做什么?”
兰辛也十分不解,“婢子也奇怪呢,江大人又不是沈大人——”
“……”
心中隐隐有个猜想,她低头喝了口粥,“那他现在人呢?”
兰辛用一种微妙的眼神觑着她,“这才多一会儿,您就被少君哄得离不开他了。”
“……”
不等她开口反驳,兰辛又接着道:“千厦庄的人都感念您的恩德,拖人往庙里府里都递了好几次信,想等您大好之后为您摆一桌酒。”
“摆酒?”
兰辛点头,正待要细说,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
梓萱与兰辛对视一眼,后者立刻扬声道:“谁啊?”
“小的石青求见殿下。”
梓萱惊讶地挑眉,“进来吧。”
石青推门进来。
“殿下万安。小的无能,无法替殿下分忧,只能穷尽所学,惟愿能为殿下消遣一二,也是好的。”
梓萱更惊讶了,他的头比平时埋的更低,姿态俨然更加卑微,可他身上却仿佛压抑着某种力量,这种力量更胜往日,好像下一刻就要地崩山摧。
“你想为我做什么?”
“小的书说的不好,快板也打的不精,只记得上次为殿下吹笛时,殿下尚不曾嫌弃。”
心底的疑虑更深,面上却更加不动声色,梓萱道:“好,正好我还在等早膳,你便先吹一曲,让我听听。”
“是。”
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