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哭泣。
她勉强勾勾唇角,彻底失去了意识。
张佩查看完孟湘湘状况后,奉旨入宫,向圣上禀报孟氏罪女的状况。他一五一十说完,庆和帝却一言不发,直直望着地上的血痕。
那是孟湘湘一步步跪出来的。
庆和帝抬手,张佩才觉察到在宫殿一侧立着位妇人,正是延成侯夫人关谷冬。
关谷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陛下饶恕湘湘,她年幼无知,才做出如此荒唐行径。”
庆和帝这才悠悠转身,“贱妇,教出此等蛮横女子。”
关谷冬战栗不止,不敢抬头,脖颈因为恐惧变得通红。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朕可以饶恕她,但有个条件。”
关谷冬愣在原处,恐惧更甚。
宫婢连同张佩纷纷被屏退,殿内空旷,庆和帝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变得清晰又可怕。
张佩听不清晰,只能侯在殿外静等。他想不出一国天子能与个落魄妇人谈什么条件,君心难测,越猜越担忧。
一炷香的功夫,关谷冬安静地走出玿阳殿,对张佩面不改色地行礼。
张佩只得躬身回礼,再回去面圣时,庆和帝俨然一副喜事当头的模样。
他笑问张佩,“那贱妇身体不会轻易倒了吧?”
“回陛下,只要多加休养,不碍事的。”
“那便好,那便好。”
庆和帝龙颜大悦,信手指向远处的千蓝阁,问张佩,“听说你一直在太医署宣‘医者仁心,不分善恶’,朕也分外认同你的观点。如今朕手下有一难,想问问你。”
张佩伏身,谦恭道:“臣诚惶诚恐。”
“无妨,权当你与朕聊天。近日朕一直在思索,福川妖僧之罪,是否罪及千蓝阁中的僧人。三公各有各的意见,怡王主张宽恕福川僧人,缓和两国关系,张佩,你如何看待?”
“臣不敢妄议政事。”
庆和帝语气凌厉三分,“让你答你就答。”
“臣只会治病救人,眼前的病人无论是谁,都一样救的。”
庆和帝落身坐回去,又问,“那若是身体有疾,生一毒瘤,该如何医治?”
“这……毒瘤若不能消解,只能割去。”
张佩拿捏不准,只能如实答道。
没想到庆和帝愉悦更甚,拍手唤人重赏了他,又命他仔细照料孟氏罪女的身子。
孟湘湘浑浑噩噩苏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又开始发高热。
阿沉在旁照料,又有张佩医治,她好的也算快。只是手伤未愈,膝上又添新伤,她成了不折不扣的废人,终日倒在榻上,细品身上的痛感。
这期间夫人来过几次,倒也没训斥她。
孟满满与姚仇倒是常来,给她带些吃食,说些外面的事情。
由此她知道城中草木皆兵,对穆王一案分外敏感,她胆大妄为之行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庆和帝饶恕,姚仇也给不出答案。
孟湘湘叹口气,“我本想着后果自负,却连累你丢了官职,是我对不起你。”
姚仇毫不在意,“无所谓,我本就要出征延西,在城中憋屈巡逻哪有挂帅出征威风,怎么样,还说我英雄欺人吗?”
孟湘湘只得赔笑,“以前是我不懂事。”
“你别这么客气,你不骂我我都不习惯了。可你以后怎么办啊,延成侯一族这回可真是风口浪尖了。”
孟湘湘看着窗外的树影,想到自己以后的境遇,也说不清,“我身为侯府长女,理应扛起一切的。”
遥远处禅院外门忽地响了声,姚仇回头扫一眼,才道:“肯定是他来了。我们马上要出征,你们见不久了,要想清楚未来这段情谊该如何对待。”
孟湘湘抿唇,“我明白。”
“其实世上好男儿很多,孟湘湘。我们去打仗的人,嘴上说得好听,心里也都清楚,此去延西,无论是他还是世子,包括我,都是九死一生。”
“我明白。”
孟湘湘声音开始发软,姚仇顿时慌了,“呸呸呸,我不说了,你别哭啊。我把他喊进来哄你行不行?”
孟湘湘点点头,姚仇落荒而逃,把郑子潇给推进来。
郑子潇手里端了个檀木药盒。
他双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下,轻轻坐到她身边,拾起她的手,往腕子上一点点仔细上药。
这几日他常来,每次上药都是这副神情,仿佛定要自己痛一下,才能狠下心来给小姑娘疗伤。
孟湘湘看他上药的动作一如既往虔诚仔细,又想起姚仇的话,眼珠不停往下滚。她一味押着呼吸,不愿让郑子潇察觉自己在哭泣,直到泪滴坠到郑子潇手上,他抬起上挑的眉眼,看到孟湘湘泫然的模样。
郑子潇微怔,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
孟湘湘便倔强地别开头,“不好意思,眼里进沙了。”
“进沙子要流这么多泪吗。”
“进了一整辆马车那么多的沙。”
对方轻叹一声,抬手擦去孟湘湘脸上的泪,“湘湘,回延北后,夏日不要贪凉,冬日也不要为了漂亮穿得少,走路要小心脚下,我发现你很容易平地跌跤……”
“郑子潇。”
郑子潇低垂着眼,继续为她上药,“延西战事险,十有八九会抵挡不住,届时长陵兵退至赫南关,临近延北不安全,湘湘不要随意出城,夜里也尽可能不要出府。”
“别说了。”
“湘湘曾经说要建学府,倒是可以寻上澜书院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