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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澜月 四(2 / 2)

亏。我再给你加聘礼……”

“子潇不敢逾矩,也不愿耽搁孟小姐。”

他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郑子潇躬身拱手,立在雪中执拗地拜起来。

风雪在他发带间飘过,有些孤家寡人一条路走到死的意思。

穆王爷是上了年纪喜欢撮合,听周光霖说得绘声绘色,觉得延成侯府真是门好亲事,想给郑子潇把亲事办了。

此刻他晃了眼,好像看到刚把郑子潇抱回王府的模样。

那年长陵境内不知道怎么的,猖獗着一批拐孩子的,连朝中大臣的千金都敢偷。

他奉先帝之命追查,一路查到鹧鹄山,才发现这是个江湖的小门派,偷了孩子拿他们练武养刺客,吃人头钱。养出的刺客各个凶恶可怕,杀人手法狠决凶残,见血封喉。

这小门派到处流窜,据点在鹧鸪山,穆王爷按兵不动,打算找个机会一网打尽。

没想到在一个月夜,手下的人打探到消息,这个门派要在鹧鸪山里“炼子”。

所有经年累月受训的孩子,关在谷里自相残杀,活下来的三人便是炼出的棋子。

孩子年幼,身手灵活,经过训练后只会听话不会反抗,做刺客刚刚好。

那段时日人贩子猖獗,长陵十二洲内总也抓不尽,鹧鸪山上的故事最为凶险骇人,到现在还有父母拿这个吓唬深夜啼哭的孩子。

他们总说:“你再哭,鹧鸪山上的人贩子来把你抓走,进山就再也出不来喽。”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炼子”,穆王带人匆匆赶去的时候,把这群禽兽一一抓捕,却不见一个孩子的踪影。

他当下抽了侍卫的佩刀,抵在其中一个禽兽的脖子上质问,那禽兽哆嗦着手,指向山谷一侧的暗门。

待到暗门打开,像是天光倾泻而入,淋在浑身是血的孩子身上,眯缝着眼,被光刺得有些看不清东西。

手下的人递给穆王火把,探手一照,好似窥见地狱的一角。

这次“炼子”仅活下一个孩子。

因为他是十多个已经炼成的棋子中杀出来煞神,是凶恶中的凶恶,最懂如何取人性命搏杀的刺客。

他立在血泊中,血黏糊糊顺着发梢一路滚下去,见到穆王先是躬身拱手一拜,像是好人家的孩子。

穆王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捞起来,拿衣袖遮掩着他的身体,却裹不住那顺着破布衣往外渗的血,有他自己的血,更多却是死在那双剑之下的人的。

彼时穆王与王妃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场景,铁石心肠也被骇出泪来,耳畔一阵轰鸣。

他遮住孩子的双眼问,“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家在哪吗?”

“郑子潇。”

他累极了,倚在穆王爷怀里沉沉睡过去,穆王爷再转头看那群禽兽,一个个穿的人模人样,实则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牲。

秋后,鹧鸪山再也没有“炼子”,这些禽兽一一被斩首,穆王府收养了个漂亮的小孩,有一双清亮的眸子。

人都道穆王好福气,郑子潇勤勉刻苦,功课不落任何人,鸡鸣而起练剑念书,日落才歇息。

世子三岁时候,穆王爷游历福川,他更是护着世子,如父如兄,为人处世的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那一年郑子潇也才十五岁。

花浊人夸他是长袖飘飘的翩翩君子,仿佛比着玉树临风四个字长得,背后却说他是尸山血海里熬出来的鬼魅,是要死后不得安息的。

转眼就是九年,他还是躬身拱手相拜,穆王啧了啧嘴,尽是苦涩。

他干脆抬起脚对着郑子潇轻轻踹了一下,说是踹更像是玩闹,踢腿间有几分世子无赖的影子。

穆王嘴上不正经道:“混小子,一说给我养老送终就开始这样,真是指望不上。”

郑子潇苦笑着起身,随穆王接着往前走,丝毫没察觉穆王爷嬉笑间心里滑过这么多场戏。

穆王轻声说道:“我只想快些给你安排好人生大事,你别一条路走到死,于本王来说,你和光霖没什么不同。”

“王爷。”

“好了,别老喊我了,磨磨唧唧的。”

“前面好像就是怡落盐井。”郑子潇仰着头望向前,隐约看到几个包着头的小工围着口大锅。

穆王爷循声看去,在芦苇荡尽头赫然是几排板板正正的房子。

延北虽不临海,但有个怡落盐田。

这座在芦苇荡边上的盐田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长陵缺盐愈发严重,又要供给福川,有些入不敷出的意思。而长陵之中延北缺盐最甚,怡落盐井是延北最大的盐井,邻着盐田,不该如此缺盐。

熬盐的小工们眼见着落了雪,也是悻悻地穿上外衣,熄了火便要扛大锅子。

其中一个小工看见两个衣着矜贵的人来了,皱着眉道:“马上要起大的风雪了,趁现在雪小,二位大人快些离开吧,这边没有遮挡,风最厉害了。”

说是小雪,已经絮絮的衣袍上都是了,可见一会风雪肆虐起来什么模样。

他是好心提醒,没想到穆王下马对他笑盈盈地道:“这位小兄弟,你们冉大人呢?”

小工还未来得及答复,从身后乌青色的小房里走出个精瘦的男子。

冉恩抬起手象征性地遮了遮雪,看到穆王爷忽然就觉得气不太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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