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你更紧张。”
“或许吧。”郑子潇苦笑了下。
自己对她总是拿捏不清分寸,小心谨慎的。
阳光透过虚掩的窗照进来,洒在他侧脸上,他的神情更像是熬了几个时辰的老中药,苦涩难言。
他只是一点点靠近孟湘湘,想学着三年前那样,找回两个人的关系,孟湘湘不自觉下巴回缩,手指攒紧。
郑子潇的目光太干净,干净到孟湘湘不懂躲避。
孟湘湘以为他要吻自己,强行闭上眼道:“郑子潇,你知不知道你手里的卷轴都多重要。”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信我。”
“这是我侯府的事,你不需要牵扯进来。”
“有一半在梦园,这也是我的事情。”
他头倚回书柜,手也松开,孟湘湘连忙从他身上爬起,顺势抽走他手中的卷轴。
孟湘湘不再理会他,自顾自铺开在桌面上,果然是《桃山春景图》的另一半。
她表面上维持凝眉细看的神情,不再说话,实际上脑子一片混沌,一会是方才紧贴着他腰腹的温热,一会是侯府另半张图。
郑子潇也起身,站在她身旁,“桃山一直说有主,是你家的吗?”
“与你无关。”
孟湘湘说完,将卷轴揣在怀里要走。
郑子潇想拉住她,可她一身小衣,袖口窄,拉了个空。他只能急促唤她,“湘湘。”
孟湘湘没好气地转身望他。
“我听说侯府来梦园递帖子,要同去顾盼山庄小住,如果是这样,有机会查清桃山的秘密。”
“我查就好,郑校尉不必多想。”
“我想你信我,这与当年的火石有关。”
孟湘湘一怔,沉吟片刻,“最近一直有个传闻,穆王当年回国藏了一批火石。”
郑子潇点头,“这个消息从花浊传来,不会是空穴来风,一定有人刻意散布消息,引圣上生疑,从而加害世子与延成侯。倘若圣上的人先找到这批火石,你我两家都不能幸免。”
“可我们寻到这批火石又能如何?”
“严加看管,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能塑起长陵火器营的机会,等一个拯救江山社稷的机会。
孟湘湘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多谢校尉大人。”
她再次转身要走,又被身后人喊住。
“湘湘。”
“校尉大人还有什么指教?”
郑子潇看她面色冷漠,心里开始没底,嘶哑着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孟湘湘并没生气,只是不知刚才过于暧昧的姿势该怎么收场,如果要算下来,也是郑子潇先逗她的,她只能假装生气道:“是,我很生气。”
郑子潇快步走到她背后,明知道她没回头,还是躬身拱手,“是我冒犯你了,对不起。”
他太真诚,让孟湘湘连装作生气都不忍。
孟湘湘生硬道:“校尉大人若是觉得捉弄女子好玩,听闻说亲的媒人要把梦园门槛踏破,校尉大人不缺姑娘的。湘湘位卑,自认无才无德,开不起玩笑,更不喜欢被捉弄。”
“对不起,我不会再捉弄于你。”
“校尉大人自重。”
偏偏鞋踩裙角,孟湘湘晃了下,只道是自己倒霉,气鼓鼓地逃离了。
她走过的时候,带起一阵盛春的风,熟悉又陌生,郑子潇站在门侧,看她生闷气的背影,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贪婪,郑子潇总希望这股盛春的风,长久不息。
去顾盼山庄小住,孟湘湘不在府里,十分不放心,尤其是小璟刚刚接下甄选下人的活,难免会出错。孟湘湘便整日拉着她,教她如何服众。
小璟并不是心细的人,倒也上进。
孟湘湘说久了,口干舌燥,就让小璟先退下,自己端起茶一通狂饮。
阿沉蹲在一边收拾桌子,“小姐,既然那么不放心小璟,这活怎么交予她了?”
“慢慢学,她人勤奋,肯定能学会。掌管府中事务是个吃经验的活,她做多了就明白了。”
“那小姐可要辛苦了,小璟平日只会做些洒扫……”
孟湘湘打断她,“你怎么说话一股酸味?”
阿沉道:“奴婢怎么敢,只是不明白小姐为什么给自己找麻烦。若是小璟出错了,夫人和小侯爷都会怪罪到小姐头上。”
“你不觉得夫人太过一手遮天了吗?”
阿沉捏着抹布,骤然抬头,“府中账目流水,人员采买等所有事务素来都是夫人管,每家每户都是这个道理,男主外女主内,阿沉觉得并无不妥。”
孟湘湘放下杯子,正色道:“旁人家都是夫妻商量着过,侯府如今话事的就夫人一人,她听不进去别人劝,一旦做错事,满府都要跟着沦陷。”
朝堂与宅院在这方面共用一个道理,如果过于一手遮天,听不去谏言,有一点小纰漏都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重要的是大家一同出主意,拿捏分寸。
“所以小姐是要分散夫人的权?”
“对。如今只是暂让小璟代做这事,夫人选出合适人选前,这个活就可以一直落在小璟手中,权力拿来了,就没有交还回去的道理。”
“小姐真厉害,只是小璟她不够聪慧,怕是坏了小姐的计划。”
阿沉心里那点小九九已经被孟湘湘全数参破。
乍一听她句句发酸,实则也合情理。她几乎是陪孟湘湘一起长大,和雅苑的婢女换来换去,来来回回,一直都是阿沉侍奉在侧。孟湘湘也说过,她对阿沉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