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你猜他怎么说?” 卫长君摇头。 大外甥看着粗枝大叶鲁莽无脑,其实很懂分寸。前一刻敢跟卫长君大声嚷嚷,眨眼间就有可能扑到他怀里撒娇,卫长君常常拿他束手无策。 霍去病确实跟他大舅猜的一样,在卫家霍去病敢不理刘彻。到了宫里,尤其在宣室殿,霍去病多多少少得给天子留有颜面。 刘彻一脸无奈:“他说匈奴灭了再跟他谈这事。”过去好些天了,刘彻回想起来依然无语又想笑,“匈奴总得有多少人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朕都不敢想灭了匈奴,他竟然可以想到用这个理由堵朕。” 卫长君心说,我竟然毫不意外。 “我外甥志向远大啊。” 刘彻:“朕怀疑你在幸灾乐祸。” “天地良心!”卫长君惊呼。 刘彻冷嘲:“你还有心?”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朕就拿这话回南宫?” “我外甥乃当世英雄,心思不在儿女情长上面,不行吗?”卫长君反问,“南宫公主不信,那是她浅见薄识。” 刘彻:“你跟朕说没用。何况仲卿仗没少打,也没耽误他娶妻生子。卫伉多乖啊。” “您的嫡长子不乖?”卫长君想起什么忍不住笑了。 刘彻抬抬手:“这孩子要学坏。这才几岁就知道骗弟弟。”摇摇头,无奈地啧一声,“亏得朕以前总担心他日后降不住百官。” “不止我怀疑过据儿乖的不正常,你非不信。如今信了?”卫长君趁机说:“多叫他同你一起上朝,指不定十六岁就希望你退位。” 刘彻下意识问:“为何是十六岁?” “您几岁登基?” 刘彻明白了:“这小子……”脸上没有一丝不快。 卫长君见状稀奇,越发难以想象多年后父子二人怎么生疏成那样,刘据怀疑刘彻厌恶他都不敢直接问,而是请卫青代问。 “陛下担心你提前退位,他来一出弑父?” 刘彻笑道:“真到那个时候你比朕更担心吧?他敢弑父就敢诛杀外戚。” 卫长君的笑容凝固。 刘彻乐出声来。 卫长君瞪他:“说回去病。” “朕用‘匈奴未灭’这个理由,南宫就敢搬出仲卿。” 卫长君:“仲卿成亲的时候二十几了?” 刘彻明白了:“去病二十四岁再考虑这事?” “大将军不是一个值得学习的对象?” 这个理由无敌了。 刘彻不是不敢直接拒绝南宫公主。他不想给霍去病树敌。羡慕嫉妒他的人有多少,刘彻没叫人查过心里也有数。敌人能少一个是一个。否则霍去病没被匈奴杀死,先被自己人害死,匈奴人能嘲笑死他这个大汉天子。 “你觉着明年适合出兵吗?”刘彻顺嘴问。 卫长君楞了一下,不确定他心血来潮还是已有计划:“陛下,您是活不到后年了吗?” 刘彻呼吸一窒,霍然起身,隔空指着他,咬咬牙又坐下:“卫长君,你早晚死在自己这张嘴上。” “除了您普天之下谁敢杀我?” 刘彻绝不承认他被这句话说得怒气顿消:“……你外甥!” “您不提前退位,我一定会在他登基前先死。” 卫长君说得过于笃定,刘彻顾不上冷嘲热讽挤兑他:“那个神秘人跟你说了什么?” “您比我小两岁,身体比我好,比我懂得保养。何时见我委屈过自己?” 刘彻想说,寿命自有天定。忽然想起卫长君得靠种地保命。既然上苍不介意给他这个机会,那为何不叫他长命百岁。 真是因为“人道七十古来稀”。苍天认为他活到六十就足够了吗。 若是这样,那他岂不是能活到六十多,比祖父、父亲、甚至曾祖父都要长寿。 刘彻愿意相信这种可能。 虽然卫长君十句话难有一句真,唯一一句真话还很难听,但在大事上从未出过错。他避开李广,后来果然证明李广无用。 这次没用匈奴人赵信,果然没有太多折损。 “又瞎琢磨什么呢?”卫长君见他脸色变来变去很是好奇。 刘彻:“你那话说得好像朕舍不得皇位似的。” “这话还用我说?陛下,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天下何人不向往?” 刘彻挑眉:“你就不向往。” 卫长君脸色微变:“陛下无事草民先告退了。” 刘彻好奇难不成近女色还能叫他减寿:“我一直想问,大公子不近女色,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嗜好?” “我好男色不成?”卫长君白了他一眼,“我不能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刘彻无法想象。 “陛下,我该走了。” 刘彻:“家里有人等?” “霍光。”卫长君想了想,还是把窦婴搬去茂陵住些时日的事告诉他,“魏其侯人老心也老了,早没了那些争强好胜的心思,由他教霍光一段时日再好不过。”停顿一下,“陛下亲自教也行。” 刘彻要处理政务,要看望小儿子,还要培养长子,哪有空教霍光。霍光生于平阳,长于小吏之家,没个人叫教导他不行。 刘彻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