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素日里看起来最不苟言笑的罗观云,都只与青盐相谈甚欢。 说到底,青盐也不过和自己一样出身卑贱,那样好的东西,她凭什么有。 为什么只有自己被呼来喝去,连一件保暖的衣裳都是靠青盐开口为她求来。反观青盐,既不用唱曲跳舞,也不用时时刻刻谄媚讨好,这样就能被顾家人护在身后,不管她过去惹过什么样的祸端,顾家都愿意接纳她,和她一同面对。 她凭什么。 罗观云听着木离这样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不敢相信自己始终带在身边的木离,竟会生出这么多不满。罗观云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自己平日里没有严加管教,这才让木离生出了这么多不甘的想法。 “你与青盐最不同的,就在这里。”罗观云沉沉叹了口气,她一早便知道这些东西是木离偷的,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告诉青盐,也不知道该让木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索性就将东西放在自己抽屉里,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顾怜将青盐送去宴春楼,他将刚刚买来的崭新首饰放在桌上,大门敞开,等着小偷再次上门。 果不其然,顾怜将木离抓了个正着。 顾怜带着人破门而入的时候,木离正坐在镜子前,拿着青盐的耳坠在脸颊旁比划着。 眼看着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罗观云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不知悔改、满腹委屈的木离,痛心疾首。 罗观云缓了口气,对木离继续道:“青盐的眼睛,只看着自己的日子。而你的眼睛,总盯着旁人。” 所有的不满和嫉妒,都来源于被旁人牵动了情绪。 可木离不明白。 她觉得,这是她正义的抗争,却因为青盐蛊惑人心,而被冠以罪恶之名。 因此,尽管她如今跪在青盐面前,口口声声祈求青盐的原谅,她心里,自己仍旧是自己的火焰,她为自己猛烈燃烧,她是自己的英雄。 顾怜才不管这些子虚乌有的公平,在他心里,只要有人敢动他在乎的人,他就算是搭上自己,也要搅个天翻地覆。 他一无所有过。他将自己活成了一块碑,孤独地祭奠过去所有的苦难和遗憾。 顾怜对香尘点点头,香尘在他的示意下,将手中的包袱尽数放在木离脚边。 “蓝色的包袱里有两颗银锭,是母亲吩咐的。”顾怜声音平稳,听不出一丝情感,“珍重。” 木离还想反抗,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她不敢相信,顾怜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将自己赶出家门去。 挣扎无果,木离被侍卫挡在门外。 “给,”顾怜将旧首饰盒推到青盐面前,冷若冰霜的神情已经被旭日初升的暖意驱散,他手指轻轻在箱子边缘点了点,“看看少了什么东西吗?” 果然,还是轮到自己了。 方才那番场景,不过是顾怜给自己看的先例,杀鸡儆猴罢了。 青盐一边想着,一边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抬手接过他递来的盒子,将它抱在怀里。似乎她只要表现得若无其事,就能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香尘识趣地出了门,将这里留给他们两人。 “薛正田的事,你听说了。”顾怜说的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沈春辰和青盐聊天的时候,顾怜虽然人在书房,可眼神却始终没有从他们身上离开。 “嗯。”青盐点了点头,顺着顾怜的话往下说,她静静等着,等着顾怜的审判降临。 “朝中从来如此,弱肉强食,成王败寇。”顾怜咬了咬牙,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若是手中没有实权,恐怕很难跟陈家抗衡。” 青盐也垂下眼眸,顺着顾怜的视线看去,顾怜修长的手指上有厚厚的茧,难怪平时顾怜很少牵她的手,都只是抓着她的手腕。 “所以……”顾怜舔了舔嘴唇,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我要往上爬,成为朝中重臣,这样才能保护顾家,保护你。” 青盐几乎忘记了呼吸,她愣怔看着顾怜,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不是要赶我走的?”青盐小心翼翼对上顾怜的目光。 “赶你走?”顾怜歪了歪头,没明白青盐此话何意,“为什么?” 她终于明白,顾怜神秘兮兮对她说这番话,不是为了赶她走。而是为了告诉她,庄重地邀请她见证,他要变得更强,成为权倾朝野的臣子。 保护顾家,包括她。 眼泪夺眶而出,让顾怜瞬间慌了神。 “你哭什么呀,”他一边说,一边胡乱用袖子擦青盐脸上的泪,他不敢用手指,生怕自己的茧硌到她,“别哭了,别哭了……” 他一遍遍安抚青盐,尽管他并不知道青盐的眼泪,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高兴。 “那刚才,二哥说……”青盐一边抽泣,一边问他,说得断断续续。 顾怜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啊——他非说这支簪子是整盒首饰里最丑的!”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玉簪子,那簪子上的花长得有点奇怪,看起来就像是被风吹得晕头转向,花瓣乱飞,不着边际。 它的确出挑,在一众首饰里,引人注目。 只有这一支,是顾怜挑的。盒子里其他的首饰,都是青盐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