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着肌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渗着血,他眉头紧锁,双眼并未睁开,动作越来越狠。果然滕厉所言不差,他看不见了。
不过即使失明,也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这让孟葵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男人。
帮一把吧,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孟葵偷偷咬破手指,将血滴在自己刚刚做完的鼠鳍草丸药上,在不动声色的碾碎。
夕阳傍晚的风将粉末送走,吹向了乐翊。
乐翊此时已经筋疲力尽,这比酷刑还凌厉的疼痛让他青筋暴起,难以呼吸。
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凶狠,为了凝住心神,口腔已经被咬得出血。
疼。
很疼。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多,要坚持不下去了。
只要他还剩一口气在,这些人就不会放过自己,如同被俘来的日日夜夜一样,他会受尽折磨。
他想活下去,他要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
乐翊牙齿咯咯作响,凭借本能去探周围扑来的黑蛇。
孟葵瞥了眼盘踞的黑蚺,这东西赤手空拳也打不倒,怎么可能掐住七寸呢?
她侧头走向桌前,拿起金钗。
滕厉扬声问道:“妹妹要是改变主意了,那你宫女的碎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我希望激发些斗志,这可是金子呢。”孟葵将金钗握在手中,混合着鼠鳍草粉末的血液被涂抹在宝石上。
她让侍从打开门,扬起手臂一扔,金钗正正好好插在了乐翊脚下的泥土中,“这是赏你的,若是赢了还重重有赏。”
孙少爷拍着腿笑:“这大公主果然是伶牙俐齿,这乐翊就算赢了,也成个大街上让人瞧不起的卖艺乞丐了!”
引起众人一众哄笑。
孟葵:……
她抿了抿嘴唇,没有回头。
这些人再多说一句,若是被乐翊听见,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了!他们不想活,自己还想活呢!明明是在帮人!
乐翊并没多想,金钗如雪中送炭,在他手中可化为利刃。他身形极快捡起,一股女子的花香味钻入他的鼻腔。
调配好的鼠鳍草丸药味道扩散,乐翊体内的蛊虫安静下来。那些咬了他、吃了他血的黑蛇也被染上了蛊毒,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不疼了。
铃铛依旧在耳,但汹涌绵密的疼感倏然消失。
金钗如匕首,剖开一条条蛇腹,笼内鲜血淋漓,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
孟葵也是一愣。
鼠鳍草虽然有药效,但不至于让黑蛇齐刷刷的像是枝条倒在地上。放在以前,她甚至不需要调配就可以用鼠鳍草直接控蛊,但现在换了个身子的缘故,要费是麻烦一些。
她凝视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昏睡过去的小黑蛇。
难道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恢复?
滕厉眼看要输,高声喊道:“让黑蚺过去!等什么呢!”
侍从开始用黑蚺不喜欢的草药和棍棒驱逐,黑蚺被折腾得烦躁了,露出尖锐的牙齿挣扎了几下,吐着信子,从猎物背后缓缓靠近。
乐翊站在原地,侧耳倾听,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嘶嘶。
嘶嘶。
黑蚺的腹部比孟葵的大腿还粗,若不是小时候整日和蟒蛇、蛊虫、尸体打交道,她现在早就会被吓得花容失色。
灵云闭着眼根本不敢看这个场景,她怕银子打水漂啊,她也怕乐翊公子会死啊!
“——嘶嘶!”
忽然,黑蚺脖子一窜,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上乐翊的腰腹。
乐翊腾空跃起,如同浮光掠影般化成一道虚影,染血的宝石在落日的余晖中闪出动人又瑰丽的光芒。他的动作比黑蚺还要快上三分,一只脚愤然踩在黑蚺的头顶,压得它摆尾挣扎!
——扑哧!
金钗传入皮肉,直接贯穿入七寸之处。
鲜血飞溅。
那群小黑蛇闻到了黑蚺的血味,惊恐得往缝隙中钻,不敢在靠近眼前修罗一步。
刚才那一瞬,看得滕厉瞪大眼睛:“不可能!”
孙子望吓得屁股都发颤:“怎么可能,这不应该,那可是黑蚺啊!”
乐翊顺着声音方向转过身,以胜利者的姿态嗤笑一声。
忽然,他手中金钗飞出,钗子穿过栅栏的缝隙。
“——当!”
插入了滕厉和孙少爷旁的白玉酒壶上。
浆果酒洒了一地,如同乐翊身上的鲜血。
滕厉大惊失色。孙少爷吓得脸颊肌肉抖动,双腿打颤,掐着嗓子尖叫道:“快快快!快杀了他!犯上作乱!”
孟葵回头,只见孙少爷两腿间的裤子哗啦啦湿了一片。
尿裤子了。
灵云刚才闭着眼睛,听见众人的惊呼才缓缓睁开,小声问:“谁、谁死了?”
“有人脸都丢光了。”孟葵笑。
她回头看了看乐毅,男人周身冷厉的气息让人难以靠近。
她并不知道,如果没有自己,当初的乐翊是怎么熬过这一关的。
一定很难吧。
孟葵走向滕厉,垂着眼眸凝视面如土色的男人。
滕厉窘迫难堪,又在妹妹面前丢了面子,怒吼道:“还有大蚺,给我把那条前日捕获的大蚺给我抓来!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他就是个死瞎子,还敢挑衅我!”
侍从急忙去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