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弥眼睛刚瞪圆。 “再给你开间门房。” 钟弥也没松下气,摇头说“我的行李都在那边,明天走,东西都还要收拾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钟弥其实也不想现在就跟他告别,这一天总像没完,就像一段话写了大半,还剩个结尾。 她说不清这结尾是什么。 好似高中写八百字作文,动笔的时候不能预知最后一句话会写什么,但有条线在卷面上标着,她知道不该停在这里,得再往下去。 “那我送你回去。” 闻声,钟弥觉得心往下定了定,听见他又问杨助理“我的行李送去酒店了吗” “还没,在后备箱,要现在先送去吗” 沈弗峥说“不用了,先送她们两个回去。” 夜深了,但民宿里依旧吵闹,因为这部分取景结束,很多器材要运走,人员调动还需要分配,从停车场过来,一路上哪哪都是人声。 钟弥听到有人催进度,说待会儿可能要下雨夹雪。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房间门,白炽灯先闪了闪,然后亮在头顶之上,房间门里很冷,钟弥按完灯又去开空调。 沈弗峥从风口下走过,制暖非常不行。 “你这几天在这儿睡不冷吗” 钟弥将椅子上衣服收起来,以便待会儿让他有地方坐,说着“还好吧,我一般回来就缩进被子里,有时候半夜会觉得冷,之前沛山下了雪,很小,落地就化了。” “那你快去床上待着吧,我出去一趟。” 钟弥点点头,以为这句出去一趟,只是给她留出洗漱换衣的时间门,免得两人挤在小小的屋子里会尴尬。 没想到她洗漱完,甚至把行李都收得七七八八,沈弗峥都没有回来。 钟弥等了一会儿,光着的脚很冷,撑不住就缩进被子里,被子里也冷,她正团着,就见窗户外走过一道高大身影,随即房门就被敲了敲。 “进来。” 她看着门打开,他穿那身风尘仆仆的咖啡色大衣,米色高领毛衫衬得脖颈修长,手里拿着一个带绒面的暖水袋,鼓起的形状像已经装满了水。 钟弥目光跟着他“你去哪儿了” 床尾的被子忽的掀起一角,露出一双瘦伶白皙的脚,灯下如玉色,钟弥觉得脚踝被一只大手掐住,皮肤贴皮肤,浑身一激灵,想缩想躲,可被攥着,没法儿动弹。 下一秒,钟弥脚底一暖,暖融融的东西垫着她脚心,是那只暖水袋。 “去问人要了这个,水是早上烧的,不够热,又等了一会儿水开。” 他说着,将被子重新盖下来,往里掖了掖,望了一眼灯,明晃晃照下来,人躺着会被这光刺得很不舒服。 他去开桌上那盏台灯。 夜深人静,欲雪冬夜,昏灯一盏,构成了所有吐心吐胆无保留的氛围。 “你以前的女朋友一定很喜欢你吧。” 突兀的问题,他回过头看她“你说谁” 钟弥语气立即变得含混“你有过很多女朋友吗” 房间门主灯熄了。 “以前在国外读书谈过一个。” 光似乎影响声音,让他的回答显得很有穿透力,钟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祟,才有了这样的影响。 “就一个吗” 沈弗峥就笑了“那照你看,我适合谈几个 钟弥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回到原句“那她很喜欢你吧” 他坐在床边钟弥为他收拾出的椅子上“怎么说” 脚底的暖水袋踩着又热又软,钟弥半拥被子说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受“你很会照顾人。” 沈弗峥看着陷在软枕里的一张小脸,淡淡说以前年纪轻,有很多事看不明白,好像也不是很会,起码前任没有用“很会照顾人”这样的话评价过他。 钟弥问“那她跟你说过什么” “你需要的是一份我无法的语录集吗”他有点想笑的意思。 钟弥恍然,自查急迫,一时窘然,改口道“那她最后跟你说的是什么呢” 他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是谢谢。”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意料。 他没有回避前任问题,很坦白地说“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联谊会认识的,不同校,谈了一年,没吵过,最后也是和平分手。” 这话有种蒙太奇式的体面妥当,或有几分假,或有几分真,是他立场里的实话。 钟弥非常明白,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情分了尽,除了和平分手,似乎也很难有第二个选项。 钟弥不想猜,也没有猜的余地。 “她现在还在国外” “好像已经回国了,没什么交集。”他略显思索状,答得不确定。 钟弥觉得自己此刻的身心愉悦欠缺道德,他不关注前女友,叫她暗暗高兴,她不许自己翘尾巴,当头一棒,骂自己真俗。 钟弥鼓起勇气问他“那你现在确定要交一个新女朋友了吗” 这话有点过分直接,明明可以更旁敲侧击的,但她嫌繁琐了,说完烧脸,钟弥立马想扯被子把自己藏起来。 椅子一声微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