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依旧蠕动着的内脏便从身体的断口处流了下来。 他无法忘记那些人的眼神,在看见身体被截断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惊恐,绝望,不解…… 紧接着,人就变成了一堆肉块。 而尸山血海之上,那个怪物,却如同闲庭漫步一般,惬意又自然地穿梭其中。 见跪于下首的男人那胆战心惊的样子,宿傩微仰着头,眼中一片暗色,良久,才轻“啧”了一声。 “算了,没心情了。你可以开始害怕了,我要杀你。” 想到那个女人就烦,不会感觉到恐惧的蠢材,还得思考怎么用其他办法困住她,干 脆用铁笼子锁起来算了。 切,还不一定锁得住,真麻烦。 有些不耐烦地向前倾了倾身子,他抬起手随意一挥,下一刻,血花四溅。 “走吧,里梅,准备好去抓住那只偷偷溜出去的小狗了吗?” 撤去领域,看着眼前宛如黄泉之城般的景象,宿傩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空气中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那是木屐踏在已经被血液浸泡得松软的地面上的声音,有点像是踩雪之声,却要更加粘腻些,他爱极了这种声音。 里梅走了过来,在离宿傩还有两三米的距离之时,便停下脚步,恭敬地汇报道: “大人,特意留了几个活口问话,确定八神缘是在傍晚时分出城的,不过,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童,和一个和尚。” “嗤。”闻言,宿傩极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虽然知道那个女人听不到,还是忍不住嘲讽道:“女童,和尚,她是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了吗?什么麻烦都往身边带。” 随手接过里梅递来的外衣,他一边将和服的腰带松松垮垮系上,一边迈开步子,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走吧,看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夜幕之下,血色之间,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只留下一座死城,被远远抛在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城郊外的小路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马背上,赫然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了大开的城门以及浓郁的血色,血气冲天,月亮似乎都被这红染透,透着股不祥的颜色。 见到这如同地狱般的情景,羂索却蓦地大笑起来。 “看来你的猜测没有错,两面宿傩真的来过,还将全城人都屠了。让我看看……” 他毫不掩饰面上的开怀之色,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城内随处可见的断臂残肢。 “还有些根本就不是咒术师的平民呢,八神缘,你说,乌鹭亨子是没收到你的信,还是收到了,却依旧准备让这些平民当替死鬼呢?你这么聪明,你应该猜得到吧。” 看着兀自下马,走至城门口,望着这座被鲜血浇筑之城出神的八神缘,羂索一愣,下一刻,他却陡然兴奋了起来。 “八神缘,你不会……在难过吧?” 真是有趣啊,像她这样冷血无情的家伙,竟然也会难过啊。 嘿。 倏地勾起唇角,羂索眼中的恶意,满满得几乎要溢出来,配上他现如今那张年幼的女孩面孔,更让人下意识地生理不适。 “两面宿傩是来找你的吧,所以都这怪你。因为你,这一城的人才会失去性命,都是你的错,你才是那个罪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就是这样,痛苦吧,在绝望和自责中沉沦吧。 从今往后,这些死人,将会成为你一生的累赘。 就在羂索肆意嘲笑之际,站在前方的八神缘,却忽然转过身,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让人硬生生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了莫名其妙 。 “从刚才开始,你都在唧唧歪歪些什么啊?” 缘歪了歪头,似乎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影响,甚至还异常从容地推理起来。 “莫非附身在其他人身上,身体还会影响你的性格吗,确实很有小姑娘叽叽喳喳,爱讲话的样子呢。” “当然,也有可能,你是想激怒我,好让我杀了你,这样你就能够顺利再换一具身体了,毕竟这里有这么多咒术师,你应该眼馋坏了吧。不过,你为什么那么笃定能顺利换身体,不怕我真正意义上地杀了你呢?” 她清浅一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羂索,你是不是,还留着其他后手啊?” 见他的脸色猛地便沉了下来,再也没有刚刚妖言惑众的样子,缘冷冷瞥了他一眼,重新转过头,再度看向城内。 在羂索看不见的地方,她紧皱着眉头,眸光幽深了几分。 谈不上难过或者愧疚这种强烈的情绪,只是有些……复杂罢了。 这种满城皆是废墟残垣,同类的尸体被毫无尊严地弃置在大地之上的情景,她其实,并不陌生。 上辈子,她呆过的好多城市,迎来的都是这样的结局呢。 英雄们在幸存者的欢呼声中登场,遇难者却早已永堕死亡的黑暗。 明明是那样多灾多难的世界,文娱产业却发达得吓人,人像蟑螂一样在地表繁衍栖息,死亡人数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数字。 政/府刻意将聚光灯放在了明星英雄之上,似乎这样一来,就能忽略掉同胞们大批大批死去的真相。 这样熟悉的景色,让八神缘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上辈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