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跑。待属下赶过去一看,原是因着它产了三只崽兔。” 他笑着道:“心里想着也许王妃会喜欢,就送过来了。” 婢女琇真怀抱着一只大兔子,胳膊上又挎了只竹筐,里面装着三只小兔子。她大惊小怪嚷嚷着,“王妃您快看,多可爱啊,这小嘴儿粉嫩粉嫩的,呀,在吃菜叶子呢。” 王妃一点没耽误手上的活,撇了一眼,沉思道:“皮毛看着还挺顺滑,大的剥了皮,正巧给姝儿做个围脖。洗刷干净了肉给霁儿带回去下酒。小的三只呢,再养养,待大了些再看怎么处理。” 琇真的笑意容僵在脸上,求救一般扭头去看高闻霁。 “这兔子毛色不太好,怕三妹看不上眼。过几日我安排人去狩猎,火狐狸的皮毛品相上乘,正衬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王妃笑起来,“你这张嘴,可真会哄人开心。姝儿爱美,你若真送她个火红色的狐裘披风,你便是叫她去给你当门房她都肯去。” “属下可用不起这么美的门房,父亲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高闻霁亦是笑,眼里闪烁着精光,话锋一转,缓缓道:“其实闻霁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盼望您能宽待。” “什么事,你尽管说来。” “王妃久不问俗事,可能不知,外头出了大事。”高闻霁并不觉得王妃当真两耳一闭,安心做个吃斋人。单是每每高培姝一遇事就来搬她这个救兵就可窥一斑,可谓人虽不在朝中,但对朝中事了若指掌。 比起闭门不出的高夫人,她技高何止一筹。 “天降灾祸,一道天雷毁了粮仓。”高闻霁神情坚毅,虽悲痛却不哀怨。“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我们安逸太久,总下定不了决心与外界互通,此番事一出,反倒给了我们转变的契机。” “收粮屯仓,制备械刃,厉兵秣马,以备不时之需。” 高闻霁眼里有光,谈起天下大事来,熠熠生辉。 王妃笑意吟吟看着他,并不为他表现出的野心而恐惧,反倒是满心赞许。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说来惭愧,这许多年了属下也未曾培养出一个得力干将。这次外出反倒救了一个青年,才华谋略,胆识武艺都算拔群,用着也合我心意。但……”高闻霁顿了顿,继续道:“我与他之间还差了些默契,没有知根知底。本以为交与他的事只消放心等待便可,哪知他一去不归,给我惹下了大麻烦。” “霁儿说的,可是胆大包天,夜闯我府上的那个登徒子?” 果真在此! 高闻霁精神一振,面上满是忧色,“可有伤到王妃?” “那到不曾。” 高闻霁一拍桌子,怒道:“他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扰王妃清净!他人现在何处?我提刀剁了他去。” 王妃终于将手上的活暂时搁下,鞋面上已初步定型,有了半个鸳鸯的绣面,花团锦簇围边,针脚细密,但碍于画工欠妥,委实算不得精致。印象中,自记事起高闻霁就不曾见过王妃。不同于母亲的体弱多病,常年静养不见任何人,王妃乃因着不断被暗杀而被人为藏着保护起来。她弹得一手好琴,性情也温柔,是许多曾伺候过的婢女们口中如九天神女般的存在。 然而现如今,高闻霁心觉讽刺,神女也落入凡尘,像个农妇般给鞋面绣上俗气的花朵了。 “他叫什么名字?” “谢立。” “家是哪里?” 高闻霁心急火燎要带他出去购粮,这王妃反倒与他唠起家常。“这个我没问过。” “什么都不清楚,你如何敢用他的?” 高闻霁没吱声。 “听话,要么将他送走,要么将他打死,总而言之,一线天内容不下他。” 王妃说完,复又拿起活计做起来。面上冷冷的,十分严肃。低着头,是拒绝再沟通的姿态。 高闻霁神情也冷了下来,他自有分寸,不喜别人插手自己的事。可谢立还没要回来,目的还未达到,仍需周璇。 他清清嗓子,低垂眉目,小声却恳切道:“霁儿办事不利,叫王妃担心了。” 王妃到底对他格外厚爱,见他做低小伏状便硬不下来了。“不是我刁难你,你父亲三番四次对你赞许有加,看中的就是你稳重,果决。现如今你却重用一个来历不明,明显有图谋的人,怎能叫人放心?” “唉,也罢。人你可以带回去,一旦出了山门,你要保证,再不会叫他出现在我面前。” 高闻霁一见她松口,连忙应下。“王妃放心,霁儿有分寸的,定把此事办得妥当。” 琇真安顿好兔子窝又返回,嘴里嘟嘟囔囔抱怨着,“真是的,娘娘你说得太对了,她果然又作妖了。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去山上看星星,一个侍从都没带,披头散发地就独自跑去了。” 她继续道:“大将军都已休息了,又去寻她,闹得整个大将军府一夜不得安宁。” 王妃笑了笑,头也没抬,冷哼一声道:“又犯病了吧。” “得亏是将她安置在外,要一直住在将军府啊,只怕早就被休弃了。” 毕竟是高闻邸生母,做得再不好,也不容旁人碎嘴。他只那么看了琇真一眼,眼中暗含警告和杀意,叫琇真急忙跪下求饶。“奴婢多嘴多舌,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大公子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