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时候,赵母已经离监牢只剩下几里路。 “加快速度!”驾车的人不需要赵母下令,就立刻通知同行者。 他不知道这是求救的信号,但监牢那里燃起了浓烟,就已经预示了朱襄公发生了意外。 赵母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向浓烟的方向。 她咬牙,顾不上会更加得罪赵王,对着街边大喊:“我是马服君之妻,朱襄公遇袭!请随我去救朱襄公!” 他的家臣们也大喊道:“朱襄公遇袭,请随我去救朱襄公!” 街边的人惊讶地看着车队,有些平民连跪下磕头的规矩都忘记了。 然后,他们也注意到了浓烟。 正准备收摊的屠夫提着尖刀,正准备关店的掌柜与店员握着木棒,正在清扫家门的老人拎着扫帚……有人在地面上捡了树枝石头,还有人两手空空,他们都跟着赵母的马车后面奔跑。 离浓烟更远的地方,荀况和李牧因目前身上没有官职,入城后荀况和雪换乘牛车,李牧领着自己的私兵朝着牢狱处奔跑。 李牧和他的兵都擅长急行军,速度十分快。看到浓烟的时候,他们离监牢的距离只比赵母远一条街。 李牧心头一慌,大喊道:“加快速度!”雪的预感居然成真了! “稍等,你们要去救朱襄公吗?”一位穿着很贵气的人拦住了李牧,“用我的马!如果谁拦你,亮这个令牌!” 李牧低头一看,居然是平原君的令牌。 他抱拳道:“谢信陵君!” 说完,他点了几人借用了贵人的马,剩下的人继续奔跑。 信陵君魏无忌疑惑道:“他怎么知道我是信陵君?” 侯嬴将手兜在袖子里:“他定是已经知道公子已经来到邯郸城。这时候敢拿出平原君的令牌,让他在邯郸城纵马的贵人,只有公子你了。” 魏无忌笑道:“平原君是我姐夫,他有麻烦,我该帮他解决。” 侯嬴叹气:“公子,我知你仰慕朱襄公贤名,但此次刺杀朱襄公之人很可能就是赵王,你身为魏国使臣,不该掺和。” 魏无忌连连叹气。他正因如此,才将马借给李牧,而不是自己亲自去。 “那位叫李牧的赵将是位义士,若能随我回魏国就好了。”魏无忌又感慨道。 侯嬴很不给自家公子面子地翻了个白眼,没有戳穿公子的痴心妄想。 李牧家世代为雁门将,怎么可能去魏国?就算李牧要投奔魏国,若想受重用,就不能被自家公子举荐。 虽然公子不肯承认,但谁看不出如今魏王有多忌惮公子?怎么可能任用公子推举的人为将?哼。 “我担心朱襄公。”魏无忌原地转了几圈,用恳求的表情看着侯嬴。 侯嬴深深叹了口气:“公子换身衣服再去?绝不能显露身份!” “好!”魏无忌得到侯嬴同意后,立刻与身边护卫换了衣服,还特意扯散了发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朝浓烟跑去。 侯嬴分外无语。 算了,公子求士的时候,从来不顾及形象。 侯嬴叹了口气,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跟着魏无忌一起在街上奔跑。 如此奔跑的还有十几个人,他们跟随着魏无忌,脸上皆带着自豪的笑容。 …… 赵王登上宫里高楼,朝着朱襄被关押的地方眺望。 乐师奏乐,舞姬起舞。 赵王一边装作欣赏歌舞,一边焦急地等待。 终于,他看到了浓烟,心里又忐忑,又喜悦。 赵王想,朱襄是不是已经死了?这一把火是不是为了毁尸灭迹? 此刻,他心中生出一股畅快之意。 自母后去世,他终于亲政,所下的任何政令都有父王的老臣反对。那群老臣倚老卖老,对自己毫无敬意,甚至还常常提起已故的兄长赵俚。 事实证明,老臣往往都是正确的,比如他们要推举的朱襄。但正因如此,赵王才更加愤怒厌恶。 这时候,有近侍急急忙忙来禀报:“君上!有平民冲击邯郸城的城门。他们手中拿着农具,可能是附近的农人!” 赵王愤怒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平民敢造反?!守门的兵卒没有杀了他们?!” 近侍跪下道:“不知道为何,兵卒居然放他们进城了。” 赵王愤怒的表情一滞,遍体生寒。 他就像是失去了力气,倚靠在坐具的靠背上,沉默了半晌,才道:“朱襄……” 近侍在心中叹息赵王的愚蠢,道:“是,他们高喊,要将朱襄从牢中救出来。” 赵王面无表情道:“为何是今日?” 近侍道:“据闻朱襄的家人今日纵马入城,说朱襄有难。” 赵王嘴唇一张一合,就像是脱离了水的鱼,脑袋一片空白。 他想问,谁透露了消息。 他又知道,现在追究这个没有任何用处。 此刻,他终于开始害怕了。 “给、给寡人备车!”赵王咬牙道,“是秦人要杀朱襄,不是寡人!寡人要去救朱襄!赶紧为寡人备车!” 近侍:“是。” 赵王起身后,又急急忙忙补充:“让宫中所有的护卫都来保护寡人出行!” 近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