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挡了自己享受富贵的路。他们会从内部分裂,绝不可能联合起来反叛秦国。” 太子子楚补充道:“有我的地位和朱襄的名望,他们会相信去黔中郡和吴郡真的是享福。我们也确实是让他们去享福。” 巴郡郡守这才松了口气,拱手道:“卑职将全力配合。” 李冰道:“我是不是该回蜀郡了?” 他总觉得再待在这里,自己未来堪忧。 他一个蜀郡郡守,为什么要掺和巴郡的事? 太子子楚道:“你不给王将军当副将?王将军现在没有副将。” 王翦点头。 既然是朱襄的朋友,应该能给自己当副将,总比巴郡不认识的人好。 李冰:“……” 他叹了口气:“行。” 太子都发话了,他能怎么?难道说不去? 他就不该跟着来巴郡! 巴郡郡守看着李冰无奈的神情,心里有些酸。 若自己也有这个机会与朱襄公交好,绝对不会像李冰这样推脱。 朱襄坐镇江州县,子楚和巴郡郡守亲自去请朱襄圈住的几个小城的豪强迁徙。 原本这应该朱襄去,但子楚不信任朱襄的口才,让朱襄负责后勤调度。 朱襄道:“你去太危险!” 子楚没好气道:“我去才不危险,谁敢动已经遇刺过一次,还受着伤的秦太子?以你的口才,你能说动他们?你就只能摆出利益,然后和他们进行君子商谈。但那些蛮夷可不是君子。为了将此事做成,你该做你擅长的事。” 朱襄还想说什么,子楚继续劝道:“若能成功将他们劝离,就会少许多兵戈杀戮。” 朱襄嘴唇动了动,只能同意。 巴郡郡守和友人们都离开去做各自该做的事,朱襄留在江州县处理巴郡郡守的事。 被关押在牢狱中,等候问斩的那些还未死的叛乱者头领,也归朱襄管。 朱襄的友人们都忽略了这件事。 因为在所有人眼中,处死叛乱者都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即便朱襄爱民,也不会怜惜叛乱者。 断头之前会吃断头饭,朱襄亲自拎着一壶酒,与即将处斩的两位叛乱头目见了一面。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他们见面。 朱襄之前在收集这次徭役叛乱内幕,以及各地民生消息时,也来过牢里亲自审问他们。 那时朱襄为两人治了伤,洗了澡,换了衣服,以最后的体面,换取他们口中的消息。 “王翦将军已经领兵出发。”朱襄为二人倒了酒,“过几日就该有消息了。” 两人眼中有着光,但光芒又瞬间黯淡。 人之将死,或许话会变得很多。 两人问朱襄想不想听他们的故事。 朱襄不想听,但嘴里只能说,想听。 一人是小商贾。 秦军的“订单”本来就利息微薄,他咬牙好不容易做完,却要一切重做还不给钱,他立刻倾家荡产。 父母受不了这个打击自挂梁上。有身孕的妻子惊厥难产,一尸两命。 家都没了,所以反了。 一人是役夫。 他的父母早就饿死,他和一妻二女勉强生活。分配了田地,他水性又好,能打鱼。家中终于有了些起色。 妻子体弱,已经生不出儿子。他已经和妻子商量好,一女嫁人,一女招赘,家中未来无子也有香火。一家人就这么过一辈子。 征发徭役,家中没有了顶梁柱。他一心盼着能赶紧回去。 没想到徭役期限延长,手中钱粮却越发少了,没有可寄回去的东西。他实在是受不了,偷偷逃回家中,发现家中妻子腹中鼓胀,尸体已臭,而女儿尸骨不全。 “整个村庄都没了。”役夫表情淡漠道,“整个村庄的男丁和健壮妇人都被征发徭役,老弱病者根本无法养活自己。官府还要征收税赋,活不下去啊。” 小商贾看了役夫一眼,低下头,面露同情,潸然泪下。 他已经足够惨了,居然也同情他人。 “朱襄公,若你早些来就好了。”役夫和小商贾都这么说,然后他们又道,“现在来了也好,比不来好,朱襄公来了,巴郡就有改变了。” 朱襄拎着空荡荡的酒壶离开了牢狱,搬着梯子登上屋顶。 他坐在屋檐上,看着明亮的圆月,发了许久的呆。 .w.co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