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眉心微蹙,慢慢放了手,眸光暗淡疲倦,“我现在不问你乔盛兰,不问你许闻时,不问你甬州的任何事,也不问你......”他顿了顿,“......也不问你那根项链,我只想问你在车里说过的话还算不算?”
一股寒意从江落羲脊背倏然腾起灌向她空旷的心底。萧辰羽的意思非常清楚,他已经猜到了江落羲刻意隐瞒的很多事,但他此刻都不想问,他要问的也不是什么夏以安的事,他问的是那个温暖而绵长的拥抱和通过体温交换过的心意;他问的是,对于他,她到底有没有在意过。
听到“项链”二字,夏以安也忽然松了江落羲,沉默地退开,远远看着二人。
终于,江落羲背过身,微仰着头,没有温度的声音撕开了长久的沉默,“我早说过,我这种人不值得信任。萧队长,何必当真?”
一阵凉风从身后刮来,掀起的落叶卷着凋零的颓败,悉数砸在江落羲肋骨分明的背上。
一瞬间,萧辰羽的视线全部收缩在眼前清瘦的背影上。
江落羲微微弯着背,紧抱手臂,不知是不是视线已经模糊的缘故,萧辰羽觉得那只小手似乎在微微发颤。他想再次把那个瘦小的人揽进怀里,问她冷不冷,问她为什么。就在不久以前,她明明温柔地贴在他怀里,说过等他回来。
他看着咫尺几步间,却仿佛隔了天堑远的人,明白了夏以安之前在他耳边说的话,“她不可能爱你。”
萧辰羽缓缓松了一直紧握的手,转过身,摘下眼镜,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大步走向牧马人。
———
江落羲没有问夏以安为什么来,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靠着窗,看着那条没人、没车、甚至路灯都熄了的小路,一动没动过。
这时,只听“叮”的一声,她从旁边钢琴上扯过手机,忽然心脏急跳两下,一个红色的“1”显示在萧辰羽的头像上。
可是信息很短,她不用点开就看到了内容,只见上面写着,“苏鹂有你的照片。”
对江落羲而言,这是信息量很足的一句话,她甚至一下联想到了夏以安来找她的目的。可是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萧辰羽的头像,不知何时那里已经换成了穿着便装嘴角带笑的那副漫画……
冰凉的手机握在江落羲手里仿佛有千斤重,萧辰羽对自己那份厚重的执念,却如一股温暖的甘泉穿透手机溢满了整个手掌,缓缓流向她的心房。
江落羲一把将手机压在钢琴上,那些压抑的情绪瞬间翻腾而起,冲向鼻尖眼眶!
她抓过烟点着,顶着窗口的冷风狠抽起来,一根接一根,直到开始剧烈咳嗽,直到咳得停不下来,直到咳出的泪水打湿了烟嘴……她终于背身撑住窗台,弓着背,身体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到了冰冷的地上……
漫长而沉闷的黑夜,终于从一颗颗疲惫、痛苦、迷茫,抑或难以安眠的人们心上划过,化作另一个未知而忐忑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