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关节跟连接杆、脚架连接,走起路灵活自如,不易看出。 六年前的地震她失去了小腿。 小男孩表情都变了,乖乖躺下来,后怕地转动黑眼珠:“打怪兽……会牺牲双腿吗?” 林楠木趁他不注意,摁着手背局部地方,慢慢将针头插入管腔,“怕了?” 男孩眼泪开始打转,点头又摇头。 林楠木后面没什么事,坐下来安抚他情绪,“你知道最近医院为什么这么受伤的小朋友吗?” “因为青南发生地震了,我在医院感觉到病床晃动了。” 林楠木摸摸他的脑袋,说别怕:“现在救援还没结束,有好多小朋友生死未卜,我们的临城两次地震,现在有好多人替我们冲在前面救人。” “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们一样当白衣天使!” “好呀,那你现在要按时吃药,等病好了,你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打怪兽才不会受伤。” 小孩子不哭不闹,家长松了口气,林楠木端着药盘出去,跟家长说了下手术安排,然后去给别的病人测血压、血糖,准备备盘。 下午跟着廖军伟和几个医生出了趟现场,尘土之上青南区变成一片废墟,恢弘的建筑凭空消失般夷为平地。多少个家庭一夜之间支离破碎。 亲眼目睹灾难,满目疮痍。 林楠木在废楼找到裴风,他累的气喘吁吁,消防服湿透了,上衣脱了一半耷拉着,里面纯黑色短袖贴在身上。 他拧了一瓶水一饮而尽,手上跟脖子有细小的伤痕。 “你怎么来了?这不安全。”裴风擦了把汗。 林楠木又给他拿了瓶水,“跟老师来看看。” 这时有两个消防员抬着担架从废墟里出来,经过时,裴风叫住:“先等等。” 消防指导员也在,他明白裴风的意思,“后面伤者不要用白布盖着。” 有人问了句,“这是为什么?” 裴风喝了口水,捏扁瓶子:“救出来的人好像已经死亡,其实也有一种可能长时间埋在地下造成的窒息,还存在生还的可能。” 他起身掏兜,钱夹不经意掉出来,林楠木看到捡起来,黑色皮夹翻开,露出里面一张一寸照片。 蓝底照片上原莎莎笑眼弯弯,脸颊圆润,鼻头小小的,唇红齿白。 钱夹拿在手心,好似有温度般烫了她一下,心尖传来痛感。 她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还给裴风,那张一寸照片在眼前挥之不去,头顶也是照片里淡淡的蓝色。 好像她和他们一同站在这里。 林楠木问:“你还想她吗?” 裴风接过钱夹的手微颤着,听闻这话眼眶一热,他仰头摸了摸鼻子,“想,每天都想。” 林楠木顿时鼻子发酸,差点没忍住想哭的冲动。 裴风看着别处,嗓音低哑问:“你是明年五月几号结婚?” “五月十七。” “嗯。”裴风算着日子,“付楸要回国了。” “到时候你们来参加我婚礼。”林楠木说完,又苦笑道:“付楸他还是不愿意见我。” 裴风走前拍拍她肩膀说:“放心,到时候人跟红包一齐带到,新婚快乐。” 林楠木笑了下,叮嘱他搜救注意安全,然后坐车跟老师离开了。 2017新年,她是在医院值夜班度过的,听着钟声敲响,严菱为了挣加班费没有回去过年。两人端着杯热可可聊天。 杯口热气暖着手心,她们聊起上学的事情,话题从大学逃课扯到10年的地震。 林楠木捧着杯子,过去六年了,她回忆着说:“天花板砸下来的时候,我觉得我一定逃不出去了,觉得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严菱听着一下落了泪,加上最近地区再次发生地震,伤感的情绪始终笼罩着每个人:“就这样结束了,一定很后悔吧。” 林楠木喝了口热可可,身子暖和许多,她摇头:“不后悔,因为我当时救了一个人,我跟他一块压在下面,一命抵一命,我只想要他活下去。” “是很重要的人吧。” “是喜欢很久的人。” 严菱知道她马上就要结婚了,这时候谈初恋似乎不太合适,她不敢问下去。 林楠木看她的样子,笑了,主动说:“放心,他好好的,在国外快回国了。” “那你们有联系吗?” 林楠木沉思:“没有,他不见我,我也早放下了。”她侧头看着万家灯火,烟花绽放在冬夜里。 能活着真好。 “既然老天让我活下来了,那就应该格外珍惜不是吗?” 严菱赞同点头,跟她碰杯:“是啊,毕竟生命如此美丽!我们都不能在一段岁月里故步自封。” 零点刚过,祁为清提着热腾腾的饺子来了,外面下雪了,从车上下来没打伞,浑身落满了雪。 “姐夫来了,快坐快坐。”严菱搬来板凳,一脸羡慕看着小两口。 祁为清刚结束一台手术,从五院赶过来,还是迟了,他一脸歉意。 林楠木没怪他,她早习以为常了,严菱吃着饺子说:“你们这拼命的性格还真像,以后都得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