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谁说不是呢?” 司空琢叹一口气:“其实也有几个可用的,只是杯水车薪……唉,我这剑尊就是劳碌命,不过好在,之前跟宗主说过,今后估计有多点自由时间。” 说过,说了什么呢?当然是直言:你丫的敢再耽误我追道侣试试看我不把你吊天堑崖醒醒脑子!但他们这位宗主是个滚刀肉,听了这话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被吊悬崖,而是兴致勃勃地开始吃瓜: 道侣?什么道侣?说来听听!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于是司空琢就真把他从天堑崖踢下去了——跟秦令雪学的,有时确实能让烦人精安静一会儿。 嘛……虽然那对于剑宗宗主来说也无关痛痒就是了。 “是吗?那也挺好。” 陆昭昭说:“那你可以来找我们玩……呃。” 说到一半,她就想起什么。嗯……司空琢来,她倒是欢迎啦,但是就秦令雪、司空琢、玉怜香那酷似中日韩的三角关系……三天两头又吵又打,可也真是够闹心的。 不过,这个三角关系也有点儿意思。秦令雪烦另外两人,多半是这俩都对他徒弟有贼心,但因为玉怜香的识趣,司空琢的旧怨,相比之下还是更讨厌司空琢一点。 司空琢呢,实话说跟俩人关系都不好,但对玉怜香的厌恶格外明显,是连携手坑他秦师兄都不愿意联手的程度;玉怜香本人对他们倒是没什么喜欢讨厌的,只是司空琢这么敌视他,他也不稀得贴人冷屁股,怎么被怼,就怎么怼回去,反正不吃亏。 这样说来,跟中日韩还不大一样,但关系并不好,也不算差到冰点,勉强维持着某种平衡,得过且过的亚子。不过,她忽然又有些好奇了:“说起来,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香香呢?” 司空琢对玉怜香的厌恶,是写在面上的。他从前也不喜欢秦令雪,但面对他还能笑眯眯地叫“秦师兄”,而面对玉怜香,却是装也不想装了。陆昭昭其实知道一点儿原因,是因为玉怜香千年前的避战?虽然她已经解释过,玉怜香消极避战却奔赴后方,不是坏人,但司空琢有【孤行己意】特质,想来也是不听人话的。 可微妙的,陆昭昭觉得,好像也没有这么简单。司空琢对玉怜香的厌恶,似乎绝非只是因为他消极避战这一点。 “……” 青年剑尊只是忽然沉默。 沉默,有时也能够传达许多信息。比如陆昭昭就忽然意识到:“……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只是……” 青年看向远方。海浪一道一道,拍打在灰暗的沙滩上。黑色的海,黑色的天,多么沉闷啊,就像千年之前。 “也许,你还记得,我曾经提到过,明家修士守山不成向外求援,玉怜香就在近处却掉头就走,以致明家上下十数人战死……这件事吗?” 陆昭昭努力回忆,好像、似乎、大概……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于是点一点头,而司空琢不看她,只看大海,平静道: “其中战死的一人,是我今生唯一的朋友。” 倏忽寂静。 海浪仍在翻涌,千年万年也不平息。一千年前如此,今日也如此。陆昭昭说不出话,只是沉默,司空琢也不说,直到过了很久,晨光熹微地亮起来。 他才又一次开口,语气像北海的风一样凛冽: “昭昭姑娘,你的想法我了解,想让我们和平共处……你是个好姑娘。” “可是,”他说:“我想你应该知道……” “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朋友的。” —————— “是吗?有这样的事啊……” 玉怜香也陷入长久的沉默,在记忆中努力追索:“明家……相济明家吗……确实是有这样的事。” 一千年了,记忆已不那样清晰,好在玉怜香记忆力非凡,抓住一点线头,就想起更多:“嗯……没错,我做过这样的事,我认。” 陆昭昭看他,眉头不自觉地撇下来一点点,露出有点悲伤的样子。青年略略垂眸:“抱歉……我……我的确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沉默片刻:“能杀掉明家上下的天魔太强,我没有对付的把握,所以我逃走了……抱歉。” 玉怜香并不觉得自己算得上完人,甚至也不能算好人。但唯有一点……他不喜欢撒谎,更不喜欢对女子撒谎。他不想欺骗别人,也不想粉饰自己,所以……哪怕在心上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卑劣是件很痛苦的事,以他的性格,也没有办法说谎。 可这终究是不光彩的事,于是他难得地垂下目光,选择了逃避。逃避她的眼神,逃避她的失望……说来奇怪,在这之前他并不觉得惭愧,毕竟玉怜香是对自己很坦诚的,他承认自己的高尚,也承认自己的卑劣,更不惮于与人言说,可——可不知为何,在她面前,他头一次感到自惭形秽,不敢抬头看她。 为什么呢?这或许是因为,他实在想给她留下一些美好的印象,可贪生怕死、逃跑致人死亡……这样的形象,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好”。 可他不愿撒谎。 “你当时,是开着画舫吧?” 陆昭昭问。她依稀想起,千年前玉怜香是“人在船在”的:“画舫上面,有凡人女子吗?” 玉怜香沉默片刻:“……有。” “那你保护了她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