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的执念。
如今看着顾惊鸿再次默默抹着泪,她只觉得感同身受,好像那处让顾惊鸿有所触动的伤口也是她的。
“害,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似乎为了使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她笑着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看你们又成长了不少,为你们高兴呢。回家的感觉真好。”
“小姐也成长了不少,玉竹也高兴。”顾惊鸿的一番话实打实说到了忠心耿耿的玉竹心里,她和半夏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一起长大,似主仆亦似姐妹。顾惊鸿离家的日子里她们老是忍不住念叨,不知道小姐现在吃的好不好,睡的可还踏实,在外面有没有吃苦……
玉竹感动到抱着顾惊鸿不肯松手,她往日里总是比较在乎规矩礼数,在半夏面前也总是操心不已,如今反而放开了些,沾了些半夏的天真顽皮,顾惊鸿笑着拍拍她的肩:“既然回来了就暂时不会再离开了,我们应当好好聚一聚,应当开心的日子,不哭了。”
看着厨房里有条不紊的指挥的半夏,她喃喃自语般:“真好啊,现在这样。”
对于在外的游子而言,家永远是依靠,走出去那么远,每每午夜梦回,最想念的还是那个温暖熟悉的地方。是归宿,也是源源不断的动力源泉。
这个时候的顾惊鸿还没有意识到,会有一天,这看似寻常的一日会成为触不可及的遥遥梦想,会成为永远留在回忆的却再也无法奢求企及的迷梦。
有一天,在外飘荡的游子,再也无家可归了……
从白天忙到了晚上,日头落下,皎月升起,偌大的顾府充斥着热闹的氛围,过段时间就快临近春节了,这样的氛围总是让期待起春节来,那时候想必会更加热闹吧。他们还要一起过春节呢。
烟花绚烂,顾惊鸿站在庭院里眼睛亮亮的欣赏着,在烟花声中,朋友们踏着泥泞的雪水,裹着冬日里穿的暖和的衣物,呵着白气相继到了顾府。
景从和顾惊鸿站在门口迎客时的熟稔让人想到新婚夫妇,不出意外的被他们调侃了几句,只是这时候被调侃的不应只是他们这一对了。
云处安脸皮薄,陆归尘站在他旁边一一笑着回怼过去,在他面前顾惊鸿显得口齿较为笨拙,索性摆烂藏在了景从身后。他还要话不惊人语不休的笑道:“见笑,内人腼腆。”
瞬间嘘声一片。
调侃情侣的最终后果就是伤害到自己。这顿饭,不吃也罢,她们坐狗那桌。
陈屿森不见特别虚弱,可是芊落知道他生病以后总是担心她身体不好,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她身边。
“我没事的,不用扶我。”个中滋味怕是只有当事人明白,她真的好奇现在的她在芊落眼里是不是残障人士,似乎她任何举动都要别人看着、协助完成才行。
“铭恩,给你准备了胡萝卜大餐!”顾惊鸿看到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一旁看着众人笑的铭恩,一把拉过他往屋里送。
铭恩看到特地为他准备的各种胡萝卜的花式做法:“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吃胡萝卜才行……”
他欲哭无泪,有谁家的兔子不吃别的蔬菜的,而且他真的吃不完啊!
顾惊鸿强迫忙活了半天的半夏玉竹也坐了下来一起吃,说好了,这桌只有朋友,没有主仆。
聚在一起当然少不了喝酒聊天,他们浑不在意那些个繁文缛节和复杂的礼数规矩,只是按照舒服的方式来。
本以为不可避免的提及陈屿森的病症是气氛会是低沉压抑的,可却出人意料的轻松。
或许每个人看待生活的方式不同,面对死亡的态度也不同,陈屿森显得很乐观,丝毫不忌讳提及这个话题:“人或有一死,既然注定会走到这一步,不如好好珍惜活着的时光。从前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现在我慢慢接触尝试着新的东西,好像重新再认识这个世界,每一刻都很珍贵。所以,朋友们,不必为我悲伤。”
面对死亡她表现的坦然又豁达。
或许她的生命会停留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上,也或许会在一个平常时刻戛然而止,是告别,也是下一次重逢的序章。与其看在意的人们痛哭流涕,她更希望看她们开心一些。
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态度,众人都明白了几分,也很敬佩她的豁达,于是她们不再黯然神伤。
“对了,我竟然不知道你们会这么多,芊落会跳舞,处安姐会琴,惊鸿会舞剑。”她时时惊叹伙伴们的多才多艺。
“不过好像我们也没怎么听过云姐姐弹琴呢。”芊落有些遗憾的说。
云处安回忆起和惊鸿一起拜师的画面,似乎已经挺久远了,距离师傅离开似乎也过了很长时间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如何了,身体可还好,有些感叹:“那把瑶琴是师傅所赠,师傅走后我很少弹了,若是你们想听,择日为你们弹一曲。”
“我的剑也是师傅给的呢……”顾惊鸿接了句话,陷入了怀念。
芊落起哄让她表演一下。
她极为豪气的站起来:“那便,献丑了?”
“铮”一声响,念情剑出鞘。冥冥中她感受到了与念情剑之间的羁绊与共鸣,她立剑提腕,剑若游龙随身走,颇有江湖大侠之风范,招式千变万化,剑影交织,空中传来阵阵飒飒剑破空的风声。她身轻如燕,衣袂随着动作翻飞,刚柔并济,既有女子身姿柔软轻盈有又重若千钧的力道。虽是女子却仍旧可以舞出一派潇洒恣意。
正如她在自己向往热爱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数十年如一日的磨炼才成就了现在的她,而她毫无疑问日后会一直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陈屿森看着看着,就流露出向往。
动作停止时她的手被剑穗挽住,恰到好处的结尾,似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