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了紫苑的术法的缘故，她每一刻都心如刀割，每一刻都痛不欲生。
她开始恍惚，慢慢忘记了许多令自己痛苦的事物。再后来她越来越安静……
傅心再次见到凌寒出来时。她已经盲了眼。
她亲手剜去了双眼，眼下还带着干枯的血迹，她踉踉跄跄的走到他身前，言语轻快。
她说。
小狐狸，我被捉去了天界，那里好可怕，可是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他说他喜欢我，问我想不想，和他一起走。
嗯……我现在想清楚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小狐狸，我要去赴约了。
傅心哭的喘不上来气，他拉住凌寒的手，问她，非要是慕逾阳吗。
“念念，非要是慕逾阳吗，哪怕嫁与其他人，去一个没人的地方生活，还像以前一样活下去不行吗。念念，这么多年了，坚持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就不能和从前一样继续下去了。”
“不行。”凌寒轻声笑了，“小狐狸，我此生非他不可。”
一但感受过活着的滋味，人就不想那样麻木的生存。她糊涂了那么久，也该，好好活一次了。
她彻底疯了。以为自己回到了刚遇到慕逾阳的时候。她写了一封信回应，送到了慕逾阳手上。她想和慕大哥离开。
傅心知道，一语成谶，或许凌寒真的会死在慕逾阳手上。他试图阻止她，可是凌寒说死也没关系的，她只是，不想再这样活。
“对了，这样子会吓到慕大哥吧。”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脸上带了甜蜜的笑意，“小狐狸，你帮帮我。”
“好。”
他轻轻为她擦去眼下狰狞的血迹，用白布将她的眼睛蒙起来，为她梳了好看的发髻。凌寒又一次换了婚服，用最美的样子，赴一场必死的约。他手一直抖，痛苦失声，好像从前那个笑盈盈说要嫁给他的凌寒还在昨日。
“好湿啊，小狐狸，你别哭。”
他的眼泪不断落在她身上，她很久没有这么温柔过了。
“小狐狸，我现在，愿意放你走了。”
傅心却摇了摇头，可惜凌寒看不见，她不由分说的挣开傅心的手，一个人摸索着出了门。此前她特地叮嘱不要让任何人跟着，如果她知道了，此生都不原宥他们。他哪里不清楚，凌寒的话是对他说的。
凌寒步伐很快，即使盲了一双眼，她却轻快的笑着，她这一生，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她真的以为，她要和她的慕大哥私奔了。
直到冰冷的剑指着她的心脏，慕逾阳憎恨的说，他是来杀她的！
“慕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我说了，只有你杀的了我。”
“是祭天阵吧，我一开始，就该死在这里的，对吧。”她笑着浑不在意的和他叙起旧来。
“我不会再被你骗了。”他的声音空洞无情宛如神邸。
祭天阵已经开启，凌寒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阵眼之中，大风忽起，吹动她满身银饰叮铃作响，吹起她鲜红的衣裳，她今天很美，美得不似人间客。她温温柔柔的笑着，纵容的允许慕逾阳启动法阵，她像是待嫁的新娘。其实，她是想嫁他的。
她跪坐在阵中，想着，如今就算死前，她们拜过堂了吧。
“我知道。慕大哥，你是很好的人，不该遇见我。”
“我这样恶毒的人，不配得到你救赎。”
她战场之上的伤已经感染，哪里都是彻骨的痛，可是听着慕逾阳的声音，她就觉得哪里都不疼了。她身上的黑气忽然变得更盛，那东西居然还像人一样痛苦的嘶吼着想要脱离她的肉～体。法阵将她筋骨寸寸摧折，心脉全损，她越说声音越微弱，不断吐出血来。
可是她好像感受不到一样，身前的嫁衣被她的血染的更红。
“慕大哥，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才像他们口中所说的怜悯世人的神。此前我遇到的，通通不是。”
“我生来就觉得世事不公，可我遇见你以后却觉得，这是上天赐我的好的结局。”
“能被你超度，我很开心。”
可惜她瞎了，看不到慕逾阳此时的样子。
一定是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睨着她这般丑恶的面容，用最圣洁的姿态超度她。
我的神明，我的爱人。
她缓缓闭上眼睛，风云变幻，天雷轰隆作响，天地之间瞬间变得昏暗无比。
慕逾阳念着佛门道法，亲手终结了凌寒罪恶的一生，只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不知为何眼角落下一滴泪。
“来世，干干净净的活着。”
她嘴角勾起最后一次笑。
笨蛋，她哪里还会再有来生呢。再见了，不，永远不见，慕大哥。
一切都猝然结束，留下个如此荒诞的结局。
慕逾阳拔剑自刎，却被拦住了，是苏牧远醒了，知道他的消息匆匆赶来了这里。
师傅走上前来，猛地给了他一巴掌。
“混账。”
苏牧远骂着他却流下泪来，“阿珏拼死才保护好这么多人，九泉之下，你有什么颜面去见她。你凭什么如此轻视自己的性命，这么作贱自己。告诉你，你不配死。给我好好活下去！”
“你我的情分。也就到了这里。”
师傅背过身去，他手里的剑掉了下去，他知道，师傅是想劝他活着。
“师傅的恩情，逾阳毕生难忘。”
只是他，还有什么理由活着。
慕逾阳久久跪着痛哭，没人发现，祭天阵里一团黑影飞了出来，向着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