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想，只要人平安，一切就还有机会。
最怕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应该更关心云深妈妈才是。
程云深将镜头转回来，秦绵突然听到他妈妈喊关慧：“你都没停过，你坐一会儿。”
“快好了，就这几件晾完了。”
程云深拧了下眉，跟秦绵说：“我晚点打给你。”
秦绵：“嗯。”
她知道，他过去给他妈妈晾衣服。
这些事情他做无可厚非，然而在他回来之前，是关慧在做。也只有她做。
秦绵深吸口气，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云深已经够难了。
一周匆匆过去，秦绵又回望城。
她给云深和他妈妈、还有关慧买了很多东西。
这次她主动给程母发微信，说休息日想去看看她，问她方不方便。
程母回复得很快，说欢迎她去。
秦绵的心情便像透进缝隙的阳光，小小地欣喜了一下。
她没告诉程云深，直接就过去了。
到他家时，大门敞着，秦绵一眼看到围院里程云深，他站在梯子上，正用锯子锯掉屋里那棵老树的枝桠。
程母在里屋，坐在轮椅上看程云深。
秦绵觉得这一幕真的很戳人。
不过程云深发现了她。程母也回过神来。
“阿姨，云深。”
秦绵走进去，程母已经不像上次那么无措，她的眼神很柔和，“秦绵来了，今天在这儿吃饭，试试阿姨的手艺。”
秦绵高兴地答应。
程母就让程云深去买菜，交代了很多。
程云深跟秦绵对视一眼，秦绵觉得他的神色也松弛了很多，显然这一周他也在慢慢调整。
程云深去买菜，秦绵看程母好像想泡茶，她主动说：“阿姨，我来。”
泡好茶，又想到上次关慧特意给程母拿杯子，秦绵也去取来杯子，给程母倒茶喝。
程母微愣。秦绵是个有心人。
秦绵朝她笑笑，拿出给她买的东西，有新的衣服，也有一些用起来很方便的生活用品。
让程母想不到的是，秦绵还给关慧买了很多。
程母看着那些衣服，一时抑制不住呜咽起来。
秦绵当场愣在那儿，“阿姨，是不是我买错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本就害怕伤到她的自尊，结果还是伤到了。
程母摇头说不关她的事，“秦绵，谢谢你，谢谢你喜欢云深。谢谢你想到关慧。”
她呜咽着，话也断断续续说得不太清楚，但秦绵还是拼凑出来了。
她说，这才是年轻女孩的衣服，比关慧穿的那些好太多。她欠关慧太多，还不清了，现在又要欠儿子的，以后还会欠儿媳妇的……
秦绵哄不好，只能握着程母的手。
她眼睛也红了，心里沉甸甸的，又酸又痛。
程母突然问秦绵能不能推她进房间，秦绵便推她进去。
她从床头柜拿出一张卡来交给秦绵，郑重地说：“秦绵，云深离不开你，你也爱他，这是我送给未来儿媳妇的，你拿着，你们去溢市发展。有空就回来看我一眼，没空通一下电话就行。”
秦绵摇头，“阿姨，云深想照顾你，他心疼你。”
程母泪如雨下，“我知道。但我习惯了这村屋，我哪里也去不了，我没办法帮你们的忙，反而会连累你们。我也离不开关慧，所以请你谅解，我给她也留了点钱，等她嫁人或是我死后，能让她过得好一点。”
秦绵不肯拿那卡，“阿姨，你不要这么想，我和云深一起照顾你。”
程母硬要给，听了这话又太激动，一时气血涌上头，晕沉沉的，秦绵连喊了几声，她才慢慢有反应。
“婶子，婶子！”关慧从外面跑进来，一下跪在轮椅旁边，轻拍程母的手，见程母只是头晕，她才松口气。
秦绵都不知道关慧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刚才的着急骗不了人。
“阿姨怎么了？”
关慧小声地说：“婶子高血压，有时候会这样。”
再往下摸，好像感受到什么，关慧二话不说，双臂伸到程母腋下，把她从轮椅上托抱起来。
秦绵立刻说：“我帮你。”
关慧点头，“我抱得起她，你从床边拿个垫子铺一下。”
秦绵照做了。她知道这是特制的床，专为行动不便的人而设，但当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这张床，看程母躺在这张床上，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相比她的手足无措，只会打来热水和拿毛巾，关慧已经麻利温柔地替程母解了外衣，同时拿来毯子盖住。
接下来的所有动作，都是关慧在做。她很习惯，也很自然，没有任何不适，全程平静。
秦绵呆呆地站在一旁。
关慧的每个动作，让她觉得像流水线的机械，不会出错。
可她连普工的素质都达不到，更不要说标准流水线作业。
震撼、难受、慌张、羞愧……各种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秦绵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程母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