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说‘我们结束了’,太难了,太难了……我很难想象这句话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我太受不了那种受伤的神情了。”
阿米莉亚微张着嘴,半晌只说了句脏话。
“我要走了……我得回去了,如果克劳奇夫人再去找你,你就跟她说她的儿子病了,他真的病了,这个说辞应该能让尤努尔家族不会太蒙羞。”
“你知道无论是那个戒指,还是这次订婚,都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阿米莉亚说,“要结束这一切,要么你选择离开他,要么他选择离开家族,除此之外没别的可能。”
“我知道,谢谢你艾米。”斯拉文卡站起来,当她准备关掉双面镜时,艾米再次说道,“唐妮的葬礼,她的父母打算在这个月月末举行。”
“但她的尸体还没……”斯拉文卡的心就要碎了。
“她父母不想再等了,她们希望她能安息……尸体大概率找不回来了。”
斯拉文卡没说话,她切断了联络画面,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坏事一件接着又一件,她在这些磨难中除了折磨和伤痛还得到了什么?
巴蒂已经醒了,他坐在床上,一脸虚弱的吃着侍者送上来的早餐,哪怕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
“以为你不回来了。”巴蒂说。
“我给你留了字条呀。”
“我知道,只是你离开太久了。”
斯拉文卡给自己倒了杯水,她怎么以前都没发现,他对自己是这么的患得患失呢?
“艾米联系了我,我们在一起谈了些事情。”
“关于什么的?”
“你的订婚典礼——”斯拉文卡说,没有任何质问、埋怨的意味,只是单纯因为她懒得费心思斟酌对话内容,他想知道什么她便说什么。她累了,她一晚上都没睡觉,现在只想洗个澡,躺在床上昏睡过去,让她逃避片刻。
斯拉文卡在浴缸放好水,她躺进去,试图让自己完全淹进水里,等她憋不住气出来时,巴蒂站在门口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我很抱歉,真的,我只是刚好进来——”他举起一个刷好的玻璃杯,“你想跟我聊聊吗?”
“你想聊什么?”斯拉文卡没太多说话的力气了。
“跟尤努尔家族的订婚……”他放下茶杯,轻轻走过来,靠着浴缸坐在瓷砖上,“前一阵子,我父亲安排了一次见面,那天之后我才知道他们已经定好了订婚的时间——就在今天,上一周请帖发给了那些他的政治同僚。我没告诉过你是因为……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去,我不会跟别人结婚的,我拿我的性命做担保,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斯拉文卡不说话,她想不到合适的对词。当她从莱希拉姆口中刚知晓这件事时,她伤心至极;再一次从阿米莉亚口中得知时,她感到筋疲力尽;而现在,她已经有些麻木了,知情或不知情都无法改变老克劳奇为他儿子设好的既定结局。正如她的朋友所说,要么斯拉文卡主动离开,要么巴蒂脱离家族,对此,斯拉文卡不寄希望于后者。
“我承认——”见斯拉文卡没说话,巴蒂再次开口道,“我很害怕你知道这件事后,你会跟我提分手……我了解你,我……”
“你说得对。”斯拉文卡望着自己微微隆出水面的膝盖。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巴蒂·克劳奇的眼睛一眨不眨,他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上一秒。
“我爱你……”她从来都没这么平静过,所有的煎熬与折磨在这一刻消影无踪。一滴眼泪,也可能是两滴,顺着她的脸滴在水里,搅动这里毫无生机的沉寂。
“有些人认为,爱是无条件的包容,或者是接纳与退让,或是不言一发,或让彼此得到成长,或荣辱共生,或是——跟他结婚,组建家庭,有一群可爱的孩子……这些都没有错,但我认为,爱是……”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有尊严的离开。”
斯拉文卡看向他,这是第一次,也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次,她见到巴蒂·克劳奇绝望的眼睛中流下一滴泪,她凑过去,在它快要坠下的那一刻吻掉了。
“我会等你,也许只有几个月,也许是一年、两年,也许是十年,不管用多久你才能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准备好,我都会等你。我不用那枚戒指也能向你证明,因为当你在某个或近或远的未来看到我的那一刻,你会知道,我依然深深的、如此——强烈的爱着你。你会知道。”
他张着嘴,露出像孩子般倔强的目光,眼里装满了泪水。斯拉文卡轻轻揽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揽到自己怀里,他的身体随着每一次抽吸而颤动,伴随着这种颤动,斯拉文卡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一处已经永久死了。巴蒂喘息着,声音像是从伦敦的另一头传来——
“如果以后我变得很落魄,你还会爱我吗?”
“我会的。”
“如果以后我变得很普通,你还会爱我吗?”
“我会的。”
“如果以后我没有什么成就,你还会爱我吗?”
“我会的。”
“如果……我不再像现在这样,你还会爱我吗?”
“当然。”
“昨天是我的生日……”他委屈地说,“你能再陪我一两天吗?”
“我会的。”
“那你会给我写信吗?我们还能再通信吗?”
“我会告诉你我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我会让你知道我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没再问问题,斯拉文卡保持着那个姿势抱他,直到水开始有点凉了,斯拉文卡才从里面出来。
她睡了一觉,隐约的还是感到阵阵悲伤。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累,不然她不会时不时的清醒片刻,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