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檀悸的下巴尖,她问:“那你愿意去吗?”
少年垂着眼睫,他低声道:“我怎会不愿。”
帝姝满意的颔首:“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教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吧。”
她取来一张碧瑶笺,蘸墨,写了‘檀悸’二字,她字体秀气,写出来的字分外干净漂亮。
“你看,这便是你的名字,檀悸。檀悸之名,读来周正清明,实属不错。”
帝姝拿起写了‘檀悸’二字的碧瑶笺让檀悸看,抬头时便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他的眼,他不知何时就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气氛突然微妙,但是一直在一旁侍候的云端丝毫没有感受到,她俯身看了看也夸赞道:“殿下写的真棒。”
檀悸闻言问:“殿下愿意将您的笔墨赠我吗。”
帝姝:“当然了,这本就是写于你的。”,说着她将手中的碧瑶笺递给他。
檀悸低头望着手里薄薄的写了他名字的纸页问:“殿下为何对我这样好?”
帝姝为这句话感到不解:“我觉得,我也没有对你很好啊。”
檀悸便道:“殿下不曾嫌弃我,殿下对我的好,我会铭记在心。”
帝姝回神,他表面这句话听着无碍,但细想却不对劲,她大抵是忘了,檀悸本就别有用心才接近了她,说句实话,她也不过是为了找到当年那夜宫乱主谋才与他交识,还杂着更深的不好念头,檀悸在大雍几年来,周王朝太子,三皇子,皆因事罢黜地位,或流放或禁锢终身,周王朝唯一可袭位的仅剩檀悸一人,他是未来的天子。
她与檀悸,可是互相欺骗,各取所需罢了。
傅姆说错了,她才没有那么天真,她明明什么都知道。
“殿下?殿下您在想什么。”,檀悸面无什么神情看着帝姝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游神,你来,你试着写写你的名字。”
帝姝捻起衣裙,起身为他让出点位置。
“殿下,这样不好吧。”,云端嫉妒极了,她眼红的插嘴说道。
“无妨,无人敢置喙。”,帝姝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她看着云端补充道:“就算置喙,闲言也传不到我这。”
檀悸落座,他握起笔,照着帝姝的字迹来写,他握笔姿势不太准确,字体也写的歪歪扭扭。
帝姝:“第一次写其实还不错,你再握笔。”
檀悸照做,帝姝拿了支毛笔将他的握笔姿势摆正,笔杆冰凉,划过他的肌肤,让他一阵不适应。
“好了你来写。”
云端看着这幅画面,狠狠的羡慕了:“有公主亲自教书法,檀悸你还真有运气。”
帝姝侧眸看向云端:“你若想学,我也教你呀。”
云端满脸拒绝的连连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是这块料,我还是喜欢侍奉公主。”
“我看云端也喜欢吃呢。”
檀悸安静的垂眸在纸的空白处认认真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接着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帝姝的声音:“写错了。”
檀悸:“公主能否细细教我?”
帝姝抿唇,歪头思绪了下:“那你看着我,同我一起写。”
她以手为笔,重新写着‘檀悸’二字,一笔一划,写的极慢,她写一划,檀悸便跟着描摹一划。
事毕,帝姝问:“如何,会写了吗。”
“会了。”檀悸移开镇纸,等着笔墨晾干。
*
崇德殿内,皇帝批改完手中的奏折后,这才抬起头看向静坐等待的谏议大夫贺狩,贺狩着紫色朝服,玄黑腰封,他面不改色安静的坐在熔帝命人搬来的沉木椅上,坐姿端正,身量直挺,阖袖放在腿膝之上,看不出已经足足等待了一个时辰。
开着窗,内监搬来新的一桶冰块,置入四方薰炉中,冰块猛的接触空气,冒了丝丝冷气。
彮帝挥手让大监钟茂为贺狩端了杯酸梅汤。
“利州府贼乱平定之事解决如何?”
贺狩:“自去年秋冬以来,利州府边界三番五次贼乱四起,陛下派的是羽林中郎将前去剿匪,今年四月份便捷报频传,羽林中郎将本欲打算禀报此事回朝,但消息不知为何传播起来,便又起了祸乱,这才滞留至今。”
彮帝皱眉:“如何办的事,身边的僚属都识人不清。”
贺狩:“利州府最是临近大雍,大雍近几年旱灾频繁,粮食收获少,再加上洪涝灾害,百姓生活艰难困苦,是以常有百姓流亡为寇之事,霸占山头落草为贼,其中便有些混账的跑到利州府附近打劫强盗,奸淫掳掠。以臣来看,大雍气运颓败太盛,想来其国内如今也是动荡不安,我周朝与大雍恐有一战。”
贺狩隶属台谏,此言便不是他一人之意。政事堂与枢密院不知在后如何推动。
彮帝沉声不语,手轻轻敲打着书案:“太子在何处?”
贺狩:“正同御史大夫乌公一同监督修理祭奠台院之事。”
彮帝:“那便召太子回来吧。”
贺狩一顿:“是。”
熔帝:“清查兵力一事办的如何了。”
贺狩:“如今各州各府地界养兵一共一百十六万人数,近些年的财政支出时有困敝,赫连执政为首决定联名写折,裁减兵额,置将统兵。”
熔帝冷声道:“倒是准备充足。”,他从已经批好的奏折中翻出来一本,身旁的钟茂双手接过呈到了贺狩面前。
“近些日你去盯着三司,看着最近批准的修水利工程一事。涉连的众多,呈个名册,当即捉拿。”
“是否封查家业?”
“直接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