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悸真是奇怪，总能让她放下心里防备，忘记他是披着羊皮的狼。
今夜的雨会一直下，帝姝洗漱完就歇息了。
她又开始做一些陆离光怪的梦境，她梦见了还在大雍的一幕幕场景。
梦见了她一点点的长大，穿着漂亮的罗裙，梦中的她一直在奔跑，看见了许多熟悉却又看不清的人。
忽然间，她再次回到了宫乱那夜，被羽箭射中的那个瞬间，但是这次她没有立即倒下，而是缓缓转身。
看见了他。
下一瞬，一个人冲上来抱住了即将跌倒的她。
帝姝就这样惊醒了，她呆呆的坐起，试着回忆那张面孔，却怎么想也没有。
熟悉，太熟悉了。
“你做噩梦了？”
帝姝一颤，抬眸看见面前站着穿了素白衣裙，散着乌发的女郎。
寝殿没有点灯，昏暗一片，窗台外依旧雷雨绵绵，一道闪电划过，帝姝看清了女郎的面孔。
“周琼玉？”
周琼玉面着精致的妆容，就那样看着她。
是了，只有周琼玉会大半夜不睡觉来寻她，重生前也是。
帝姝拍了拍自己，松了口气，方才她真的被吓得不轻。
周琼玉俯身，指尖蹭了蹭帝姝通红的眼尾。
他抿了抿指尖，看着神色呆滞的帝姝道:“你哭了？”
帝姝:“我做噩梦了。”
周琼玉:“梦都是假的，莫怕。”
帝姝:“周琼玉你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周琼玉自顾自的沿着床边坐下:“本宫也做噩梦了。”
帝姝还带着困意，她理解的点头道:“没事啦，莫怕，虽然我也有点怕。”
帝姝拍了拍床，往里面挪了挪:“要不你和我先睡一晚。”
周琼玉不语，看着帝姝困得连眼都睁不开，眯着眸还坚持着陪他聊天。
周琼玉突然轻笑了起来。
他涂着鲜艳的口脂，大半夜的笑起来，让帝姝看着悚的慌。
周琼玉顺势躺下，帝姝把薄被分出来点盖在他身上，周琼玉吐息间都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帝姝的温度覆盖在周琼玉身上，竟是那样暖和，暖和到他眼角酸酸的。
帝姝转了个身对着周琼玉，周琼玉也对着她。
借着一闪而过的雷电，她隐约看见周琼玉面上有一滴泪划下，她问:“周琼玉你哭了吗。”
“没有，眼酸。”
帝姝抿唇，一只手环着周琼玉，动作别扭的半抱着他。
周琼玉哭就哭罢，怎么还不承认呢。
她轻轻的拍着周琼玉，周琼玉道:“好吧，我第一次哭竟然被你看见了。”
帝姝困得不行，她迷迷糊糊的想，周琼玉上辈子第一次哭也被她瞅见了，而且他还凶狠的威胁警告她不许说出去。
帝姝想要转移话题便问:“你为何半夜还要梳妆啊。”
“我爱美不行？”
周琼玉板着脸说，说出的话凶巴巴的。
帝姝已经快要睡着了:“好像是耶，没见过你素颜朝天的样子。”
周琼玉见她困得闭着眼和他聊天，心里涨涨的，拉起她的胳膊咬了一口。
他有两颗小虎牙，因此咬得很疼。
帝姝一下子就被咬醒了，泪眼汪汪的捂着胳膊:“呜呜，干嘛咬人，你是小狗吗。”
周琼玉翻过身:“睡吧，好梦。”
帝姝:……
过了许久许久，周琼玉再次转身，望着帝姝的侧脸，他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莫名的熟悉，总是忍不住想亲近你，喜爱你，仿佛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虽然很奇怪，可我就是在意你。”
雨声埋没了他的喃喃自语，周琼玉轻轻阖眼。
半夜无梦，半夜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