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叮嘱伤员,顾不到这边。
缪泠也没想到一个仆从被踢一脚会发这么大火,没有预防他会动手。
拳头眼看着就要落下,好在这时候有个欢快的声音响起:“二公子,二公子!太好了,你没事!”
说话那人穿着一身圆领袍衫,腰束革带,布料、绣工都是上乘。
看穿着应该是少年所说卢国公的二公子,但他喊眼前的少年“二公子”。
重要的是,这人不是从眼前这片水域捞上来,而是从码头方向跑过来。
“我说了水是流动的,二公子。”缪泠忍不住损他一句。
她平常不喜欢与人口角的,但这人实在太讨厌。
他还想打她!
虽然拳头没有真的落下,但他已经提起拳头。
混账东西!
缪从文没心没肺,催促一声:“阿姐,可以走了吗?”
“等一下。”缪泠转身对合力搅动桅杆的几个人交待,“你们尽心再坚持一会儿,没准儿还有希望。码头上有空闲了,便会派人过来帮忙。”
“诶!”那几人木然地点点头。
再回到码头时,参与救援的人多了一些,可能是听到顺王府的名头,也可能是想着水寇已经走远,终于大胆地走出家门。
巡检使带着手下的一百官兵过来,便是现场所有的官府力量。
巡检直属兵部,县令平常管不了他,这次逃跑不带他。
“只有你一个巡检使吗?”缪泠一脸不高兴。
“另外两支队伍负责城中治安。”巡检使不卑不亢地解释,“以防城中有贼人趁乱闹事。”
缪泠脸色稍好一些,诚实道:“是这道理,是我年纪小考虑不周了。”
巡检使慌忙说一些小姐心系百姓、关心则乱之类。
“既已组织自救力量,那我们就不逗留了。你多辛苦些,附近水域也赶去看看。”缪泠说一些场面话,“朝廷很快会指派新县令。”
肯定是这样吧!
反正,老爹每次搞不定就会对外宣称:
“朝廷很快会发粮。”
“朝廷很快会发饷。”
“朝廷很快会派人。”
巡检使恭恭敬敬相送,少年却再一次拦着缪泠,蛮横道:“派人护送我。”
缪泠压根儿不理他,巡检使便上前把人扣着。
冲撞王府小姐,必须是刁民。
“放肆!我是卢国公二公子。”少年喝道。
那个锦衣“二公子”见状赶紧上前护主。
巡检使傻眼。
今儿什么日子?
一会儿顺王府,一会儿卢国公府,逢年过节都没这么热闹。
“三小姐,这……”巡检使没松手,等着缪泠发话。
“你看她做什么?顺王府不过是个空壳子!”男孩怒道。
卢国公掌实权,手下精兵强将无数,比顺王府威风多了!
九品巡检使仍然不放手,哪个王公大臣更厉害关他屁事,又不给他升官。他甚至也不是认顺王府这块招牌,他认的是三小姐,小小一个女子在紧要关头稳定人心。
“骗子!”缪泠终于开口,朝巡检使眨眨眼,“竟然冒充二公子,把他关起来。关半旬杀杀他的锐气即可,国公也不是小气的。”
“诶?”巡检使懵逼了。
“可听明白了?”
“……明白的。”
等缪家一行走远,巡检使真的把人关起来。
关在牢里,两人一间,饭菜每顿比邻居们多一碗肉。
林晟好像有点儿回过味来,但又不是很明白。
搞屁啊!
“二公子,杀出去?”培忻小声说,“看守的没几个,我们只要抢到钥匙……这木头门,砸了也行。”
“叫三少爷。”林晟飞来一句。
“诶?”
巡检使终于忙完回来牢里看一眼,状似不经意地停在林晟牢前:“想吃什么?”
林晟气得挠木头:“你明明知道我是!”
巡检使翻个白眼:“主仆互换衣服,不是为了躲水寇吧?水寇又不劫色。”
追杀卢国公二公子的力量,他可没本事跟人家正面刚。
“就是这里最安全,呆着吧!”
“你给我父亲送信了?”
“笑话,我怎么可能联系得上国公大人?”
林晟想了想,吩咐道:“拿纸笔来。”
巡检使又翻一个白眼:“不用,三小姐会送信。”
林晟气得踹墙:“那个狗东西!”
骂舒服了,又说:“你放我出去,能藏人的地方多了,不是一定要在牢里。”
牢里不舒服。
“三小姐挑的地儿。”巡检使笑道。
“你信不信我出去就革你的职?”林晟威吓。
“九品芝麻官,爱革不革。”巡检使突然站直身体,兴奋道,“就这么办,你可一定要革我的职,到时候我投奔三小姐去。”
“……”
无棱码头,晚风吹得水纹一层一层翻涌。
缪泠干呕一声,恍惚还能闻到血腥味。码头上那样凄惨,她看着不是不害怕。但是老爹说过,当官的怕了,百姓怎么办?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但还是害怕的,看见江河湖海等大片水域就要联想到当时惨状。
缪泠找了无棱码头上一个小小的搬运行,借笔墨纸砚给卢国公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