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先是扫了一眼云宛枝，客气又疏离。
“程老师来了，好久不见。”
率先出声打招呼的人是叶汀，周宇则是拉开云宛枝身旁的椅子，示意程徽来这边坐。
程徽自然知道导演如此做的用意，毕竟是搭档，能在先导预告片里就引起点火花那当然更好。他没意见，坐下后侧头跟云宛枝打了声招呼。
云宛枝却表情淡淡的，只是稍微勾了勾唇，视线也仅仅只是停留了一瞬。
周宇混迹娱乐圈这么久，很快就察觉到了端倪，身子前倾，撇了下嘴，来了兴致，变换着角度问：“程老师是跟叶汀认识吗？”
“小汀出道夜，我是导师，当时互留了号码，所以比较熟悉。”程徽点头，跟叶汀伸过来的手碰了碰。
周宇：“那跟云老师呢？”
两个人的神色同时变得难以琢磨，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见程徽不出声，云宛枝缓缓坐直了身子，深吸了口气，声音轻软，“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在金凰奖现场。”
见她有意避着，程徽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想必孟听云已经告知了他俩早已分手的事情。
他指尖轻抚了下额角，闭眼缓缓应了声。
等所有人就坐后，气氛终于活跃了起来，服务生开始往餐桌上摆放餐食，觥筹交错间，关系跟着也和谐了不少。
录制结束后，云宛枝跟其他人告了别，觉得刚剥过芒果的手有些黏腻，穿过长走廊终于找到了洗手间。
右手的指尖把手腕上搭着的薄衫往上拢了拢，双手伸进感应器等待着水龙头出水，起身刚从纸盒里抽出一张，就见程徽从旁侧走了出来。
视线相撞，又很快移开。
“站住！”
外边的走廊十分安静，云宛枝没刻意收着自己的音量，尾调在偌大的空间里逐渐拉长。
程徽被叫住，背对着云宛枝唇角微垂，跟着扯起难以察觉的弧度。
金属质感的水龙头不知是不是感应出了问题，还在缓缓地流出冰凉的水，在洗手池里砸出层层水花。
云宛枝往感应区伸了下右手，片刻后终于恢复正常。她犹豫了几秒，猛地转身，嘴唇仿佛在打着哆嗦，“你居然接了这个综艺？”
面前的人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身形微动，哼笑了一声，“我现在单身，接这个综艺有什么问题吗？”
云宛枝的耐心彻底告罄，绕到程徽的面前，想看看这人究竟是何神情，竟能说出如此冷冰冰的话。
“你跟听云恋爱八年，这才分手多久，你就接了恋综跟别人炒cp，你对得起她吗？”
程徽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望着她，抬手解开了手腕上的衬衫扣子，眸子里闪着冷冷的光亮，强压着心里的不耐，“云宛枝，你到底在我面前优越什么？你知道心动告白观察席的常驻嘉宾是谁吗？当着唐牧舟的面跟我炒cp，你又好到哪里去？”
霎时，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洗手间的灯光昏暗，她看不太清程徽的神色，只见这人高大的身躯斜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修长的双腿交叠。
她跟唐牧舟结婚这事除了没公开，身边熟悉的人几乎都知道。
被突然挑破，她微微低头，心虚得不知所措，纤细柔软的双臂环在胸前，那样子，就像是受惊了的小鹿。
“我跟唐牧舟只是协议结婚。”假装理直气壮的语气。
程徽勾唇一笑，满满的嘲讽，“哦，那我们半斤八两。”
眼见着这人要离开，云宛枝终于忍不住一口气全吐了出来，“听云……她……她死了。”
程徽身形再次顿住，脚下几乎不稳，瞳孔骤然放大，眼皮子狂跳，可吐出的话却带着笑，“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面对程徽探究的眼神，云宛枝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心情又跟着激动起来，身体抖得犹如筛糠，额角的细汗慢慢溢出。
没有得到回复，程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按住她的肩膀，眼眸低垂望着，连连摇头，“是她拒绝了我的求婚，是她甩了我，也是她亲口告诉我她背着我去相亲，打算跟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共度一生。”
“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婚礼，把请柬递到我的手里，这才是她孟听云的作风。你现在告诉我她死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一气呵成的一段话，把云宛枝砸的七零八落，直接钉在了原地，表情渐渐僵硬，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她不知道这么多的内情，以为两个人就是很平常地闹矛盾提了分手。
她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可以应对的话，先前唐牧舟给出的解答一闪而过，“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是怕连累你？”
程徽颓然收回手，也跟着收回了目光，扯出一个惨淡的笑，“连累我？她到底会连累我什么？”
云宛枝：“她……”
刚吐出一个字就很快被打断，程徽后退了两步，脑子里茫然不知所措得像一张白纸，急促地呼了口气，“好了，这些话不要再说了，我不会信的。”
云宛枝十指紧握，只能呆愣着眼睁睁看着这人离开。
餐厅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让人有种置身于冰窖之中的感觉，洗手间的位置更甚。
她驻足片刻拿开薄衫套上，强忍着眼泪垂着头往外边走，就在走廊与大厅的连接处，跟突然出现的人撞了个满怀。
等彻底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云宛枝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涌出来盈在眼眶。
唐牧舟是在录制完后一直在楼下等着，眼看着其他嘉宾都一一离开，却迟迟没看到云宛枝的身影，实在放心不下才打算进来找一找，谁知刚进来就碰到了，而且还是泪眼婆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