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热的。 热的姨娘。 季窈淳没有问，她知道女儿这几日的异常，也看见了她衣袖间那丝丝血迹，但既然小婳没有告诉她，她也不要问了。 她一生已是无用，只是可怜她的小婳，这世间百般苦。 姜婳没有觉苦，她呆呆地眨着眼睛，心砰砰地跳。直到深夜，她也未睡着，睁大眼睛看着姨娘仍旧苍白的脸，手指尖，轻轻同姨娘的手触了触，像是怕姜姨娘弄醒，她忙将手移开，像是儿时她不想去学堂同姨娘装病一般心慌。 温的，热的。她的姨娘。 即已经过去几日，她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姨娘刚刚在床褥中将她抱在怀中那一刻。 好温暖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在心中像个小孩般重复道，她的姨娘，不再是那个冰冷苍白的尸体的。姨娘的温的，热的，会为她燃一盏灯，会在屋檐下待她下学堂。 眸弯后，姜婳睡了，这十年来，最安稳的一个觉。 以至于早晨，天还没亮，晓春来唤她床，梳洗扮去学堂时，她恨不将自己埋在被子中。做出如此孩子气的动的时候，她一怔，随后就看见姨娘眸中含笑，温柔望着她。 她红了脸，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 出了小院的门，姜婳上的所有神情，就都放下来了。 她似前世一般垂着，走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遇见人时，避开。路上也遇见了三两个丫鬟，但今日比为难她，她们明显有更有‘乐趣’的事情。 一人掩着唇：“我听说，那侍卫，是被山间的狼咬的，听说可惨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谁说不是，小鸳今日偏要跑去看，去了，就看见满地还未来及清洗的血。不过，有件事情，你应当不知道吧，那侍卫呀，昨日是送三小姐回去的。” 另一个丫鬟顿时嫌弃：“然是丧门星，怪不大人小姐都不喜欢她，日后我们也绕着些走吧，我可不想遇上那从山下跑下来的恶狼......” 垂着的姜婳一怔。 恶狼？ 随后一股森寒从心中涌，这一世的姜玉莹，见侍卫了，此时选择的，居然是用恶狼销毁侍卫尸体...... 姜玉莹早她一个月生辰，两月前，姜禹才为她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及笄礼，如今姜玉莹不过及笄之年，自小被姜禹兄长祖母宠爱着长大，如何会做到如此地步？ 姜婳眸颤了一瞬，随后紧紧捏紧手中的书，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曾以为，前一世，是她表现太过软弱，给了姜玉莹一步一步逼紧的空间。但似乎......不是。 见她用银簪杀了欲行不轨的侍卫，姜玉莹反应，竟然是，同要如她比较一般，用恶狼毁了侍卫的尸体。 惶然间，她到了学堂。 依旧是坐在最后，垂着。抬眸，就看见姜玉莹正随抽出她五妹妹姜袅袅上的簪子。 顿时，姜袅袅发全部散落。 她的五妹妹，姜袅袅，自小说话就结巴，此时慌乱地转身，伸手想将簪子拿回来，却被一旁的姜萋萋止住手。 姜萋萋望着妹妹，随地从自己的上取下玉簪，不过片刻，就为姜袅袅簪好发。 姜玉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撑着手。 姜婳一怔，心中升一股不好的预感，几乎是瞬间，姜玉莹抬手，直接将银簪向她扔过来。 她连忙侧身，脖颈间，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银簪“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学堂内，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姜玉莹侧后的姜萋萋，抬眸，望了一眼正垂着的姜婳。 过了三秒，随着姜玉莹的一声笑，学堂内喧闹来。 姜婳平静地拾地上的银簪，放在了桌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大抵是姜玉莹对她的警告？ 真......没脑子呀。 窗的光映入屋中，衬姜袅袅那根银簪轻轻巧巧的。姜婳平静看着，虽是银的，但比她昨日那根，要精巧不。 ......应该能换些银钱？那姨娘下次的药钱就有着落了。 姜婳平静想着，看了被簇拥的姜玉莹一眼，她眼眸停留了一瞬，脖颈间传来微微的刺痛，待到下了学堂，祖母兄长的丫鬟，就要来找她了，她就能给姨娘买些好点的炭了。 谢欲晚进来的时候，淡淡向后看了一眼。 平常这般时候，他眼就应该平静地移开了，但今日，他看着女细白脖颈间那道细微的血痕，手滞了滞。 只是那双凤眸，依旧平静地可怕。 清淡的声音在学堂响，姜婳怔了怔，轻抬了眸，望向了谢欲晚。 她承认，她有过一丝的挣扎。十五岁的姜玉莹，比她想的还要疯狂。而十五岁的姜婳，什么都没有，即计谋用尽，依旧可能护不下姨娘。 即是重生一世的她，对这一世姜玉莹的疯狂，仍然会害怕。 就如前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