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他的伤心呢! 齐观南摸摸他的头,“下响再带你去,我去找皇兄有事。” 太子就只好乖乖蹲在廊下生闷气:“那我等皇叔说完正事再生气吧。” 齐观南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头走了。进了皇帝所住的光世殿,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榻前,照例问皇帝的身子。 皇帝点了点头,“今日好多了。” 齐观南:“待会出去晒晒太阳。” 皇帝就瞧了他一眼,发现他气息低沉得很,话也没有往日里的温和,故而笑着问,“是谁得罪了你?” 齐观南还是很愿意跟皇兄说一说的。左右他也没有别处可说去。 他道:“昨日回府的路上,一个乞丐横死在路边。我找人问了问,说是王家的奴仆打死的,缘由也简单得很——乞丐偷钱。” “那路人说到此事,竟在一条人命之前坦然自若,道:偷到王家人的面前,这不是找死吗?” 他说到此处,手紧紧的握在一处,“我当时便有些难堪。也不知道是难堪天子脚下有乞丐,还是难堪打死他的是王家奴仆。” 说着说着深深喟叹一句,“如今命不值钱,百姓的命更加不值钱,咱们的命也许也会不值钱——北边的江山去了一半,南边也不稳,幸而咱们还有皇兄早年看中的几位虎将撑着,否则……齐王还是王齐,倒是也说不定了。” “皇兄,咱们势太弱了,我每每想到便觉得如鲠在喉。” 十六岁的安王爷一想到昨日的乞丐就难受,愤愤的站起来,“即便是乞丐偷钱,也有律法在前——” 说到此处,竟有些说不下去了。 无奈至极。 皇帝闻言,默了半响,这才宽慰道,“如今朝局,此乃百年之祸,不是你我之过,观南,你不用自责。” 又道:“如今世道不稳,你更该稳住才行。这才哪跟哪,你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但又有些疑惑,“仅仅是王家家仆杀人,你总该有法子治他们,你他日碰见此事不会朝我抱怨……怎么今日像是有些气急败坏的?” 齐观南就想到了那个梦。 其实说到底,他对梦半信半疑,但一会儿又十足的信,一会儿又十足的怀疑,但无论如何,一想到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他就辗转难眠。 他想,若是此事成真,那王家第一个便是杀他的疑犯。他都死了,皇兄,怀瑾,还有护着他们的将军,护卫,甚至整个大黎还在吗? 有些事情是不能深思的,一旦深思便真要去信神佛了,以求将来大黎稳住,皇兄安康。 齐观南想到这里又升起些戾气。他是个极为温和的人,即便生出些戾气,人也是谪仙般的模样,像是一番气白生了。 只步子踩得更缓更重了些,噔噔噔,噔噔噔,像极了小太子发脾气的模样。 皇帝就好笑的看着他,然后问,“观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齐观南选择隐瞒。 皇兄的身子不好,要是他说出接二连三梦见此事,梦境还跟折家的小姑娘有点关联,他便要担心了。 担心他的将来,担心王家,甚至担心……折家。 折家是皇兄的一条臂膀,此时出不得任何差错。 他如今也不是小儿,有些事情是可以自己做主自己查的。他便摇了摇头,“可能是一年又一年,每一年都是如此,我有些着急了。” 皇帝很明白他的感受,他说,“不要急,要稳,咱们能做的就是等,等一个机会。观南,我要是等不到了,你——” 齐观南就扭过头不愿意听。 皇帝无奈的笑,“你瞧瞧你,在外面好歹是个办事的王爷了,可在朕面前还跟个孩子一样。” 齐观南出了光世殿,小太子一直等在外面,瞧见他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哒哒哒跑过来道:“皇叔,你再不出来,我就真的生不出气了。” 就那么一点气,还要人家等到现在再生出来,真烦人。 齐观南本是有些心浮意躁的,听见这话也不由得笑出了声,“怀瑾,你还真是……” 什么还不知道想。 就跟他幼时一样,有皇兄顶着,他也能什么都不想。可皇兄的病一年比一年重,怀瑾又没长大,他便必须要什么都想,什么都多想。 齐观南又觉得气有些闷。小太子一点也没察觉,还拉着皇叔的手道:“咱们去找阿萝吧,我误会她了,总要跟她说一声的。” 又把皇帝知晓送莲春的事情说了一遍,道:“父皇说,送莲春确实很珍贵,也很难种。” 齐观南诧异,倒是没多想,皇兄喜欢花,皇宫里面就养了不少的花,尤其以兰花和牡丹居多,知晓有送莲春这般稀奇的花也是应当的。 他便带着小太子去了折家。 折思之正好下值,刚想把孩子们拢在一个屋子里踢毽子,以便享受天伦之乐,结果仆从又说安王带着太子来了。 折思之:“……呵呵。” 幸好还没叫孩子来。 他一个人迎出去,还没说话呢,就听见太子问,“阿萝呢?” 折思之只好行礼后道:“在她的院子里,听闻在种花。” 小太子:“我去见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