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周妩想起正事,稍正色地委婉言告,爹爹似乎因顾及礼制,对他进府疗养一事有所犹豫。 她战战兢兢把话说完,生怕容与哥哥会因此不悦,却不想他闻言后只是点点头,对她宽和道:“周伯父顾虑周全,而且就算他同意,我也不会去。” 周妩望着他:“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时常见到我吗?” “我想你陪我,但周府不合适,外面若传起风言风语,受伤害的会是你。” 周妩蹭进他怀里,摇着头:“我又不在意那些。” 容与坚持,周妩只好依他。 只是她不能时常陪守,那叶儿却陪得明正言顺,她有点不是滋味。 下巴故意磨他胸口,她语气发酸道:“都这样了,还说她不是你的贴身丫头?” 她话音转得太快,容与被她闹得险些没站稳,他托着她的腰,声音有些起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准备药浴,更不会允她近身。” “为什么?” “我对你忠贞。” 这话……听得烧耳。 周妩抿嘴戳了他的胸口两下,脸颊不忍发烫,“不是,我是在问,为什么不准备药浴。” 容与顿了下,语气微艰:“步骤繁琐,不方便。” “叶儿不行,向塬不是也在?他可以帮忙。” “我不喜别人近身。” 解释完,容与垂下目,作掩情绪,之后低低补充一言,“沐浴这种琐事也扰求别人……若那样,我会觉自己像是个废物。” 周妩怔愣住,霎时,她想起爹爹曾说过的一些话—— “江湖高手如林,青淮容氏威震有名。冷傲少年,天赋卓绝,一把辕武剑玄铁刃材,无坚不摧,无人能近其左右,伤其分毫……” 容与,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 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任凭那五噬散如何烈急,任凭那群宵小用尽手段,容与哥哥轻松独善其身,何人能成他畏惧? 可如今,向来血不沾身的武学天才,竟这样轻易被人损了眼目,毫无防备,他毫无防备…… 江湖恩怨纷乱,为名为利,谁能趁此机会伤得容与,不是趁时名声大躁,成就颇高?宿师父及时封闭消息,先是自己亲到,随即又派遣向塬,可见危险暗中潜伏。 然而除去这些…… 周妩望向眼前人,冷淡的眉眼,薄平的唇,神态矜傲,疏离冷酷。 原本,这才该是他。 孤傲如高空翱翅的鹰,永远不会轻易低下昂起的颈。 可偏偏,他如今无法展翅,却又不肯外露脆弱。 周妩心间郁郁,懊悔要命。 她想,她急需一个发泄口。 “让我来帮你,或者……”她凝目看着他,坚定出声,“或者,我陪你一起洗。” 闻声。 那道淡漠的薄唇,忽而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