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睨了一眼她脸上的伤,淡淡道:“重鸣,你帮她收拾一下,然后去取瓶药给她。” “郎君?” 重鸣不解看他,疑惑为何要帮侯夫人手底下的人,裴衍却只留给他一个徐徐而去的背影。 重鸣不情愿蹲下,却见她手掌也被划出伤口,心生不忍,将她两手从碎片堆中拿开,用手帕将瓷片都包了起来。 那侍女随他一起站起身来,接过手帕,连连俯身谢道:“多谢重侍卫,多谢大郎君。” 重鸣见她可怜心肠也软了下来,摆摆手道:“你这伤……唉!跟我来吧。” * 来京路上折腾了几日,元府的床又格外舒适,今夜元若妤睡得特别香甜。 次日醒来时迷蒙看见莫允兰,还以为是在莫家村,迷糊道: “阿兰,今日我想犯个懒,你去做饭吧……” “好,都听你的。” 元若妤听到回应,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原来真的是阿兰,她欣喜伸臂抱住她,“阿兰!你昨夜在哪里睡的?为何不来找我?” “昨夜夫人让我在厢房睡的,今早上便让我搬过来了,我如今就在润芳轩的偏房,往后又能和你一起了。” 元若妤欢喜将头靠在莫允兰胸前,“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荔儿捧着铜盆风风火火走进来,“二娘子,莫娘子,我打来热水了,让我来伺候娘子洗漱吧。” 昨夜莫允兰不在,元若妤与荔儿聊了许久,知道了她是因为家中姊妹太多才被送来做侍女,性子活泼好动,倒是与她意外的合拍。 擦过脸后元若妤坐在铜镜前,由着荔儿为她梳头,她虽年纪小,可一双手却巧得很,半盏茶的时间便替元若妤梳了个别致的双螺髻。 荔儿挑了一对鹅黄色发绦,边系边笑道:“娘子可真好看!是我从小到大见过最好看的人。” “这样好看的女儿,元家一下子就有两个,可真是有福气!” “福气?”元若妤忽然就笑了,朝莫允兰看了一眼。 这还是头次有人把她和福气说到一处呢,真是新鲜。 荔儿系好最后一处发绦,乐声说道:“梳好了,娘子们去膳厅吧,用完早饭主君还要上朝呢。〞 三人一行刚出了润芳轩,便看见有源源不断的家丁往元若芙的摘星阁里一箱一箱地抬东西,院子里已经堆满了,其余的只好抬进了屋内。 元若妤望着摞成山高的锦箱,发呆愣住:这得值多少钱啊…… 荔儿也好奇探头去看,然后眉开眼笑着问:“娘子,大娘子这是要出嫁了吗?” 元若妤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这么多东西,难道不是聘礼吗?我看还有杆缠了红纸的称,不就是‘如意称’?” 元若妤恍然大悟,原来阿姊是好事将近。难怪急着叫她回来,原是怕她缺席如此重要的时刻。 元若妤踏进正厅,却见饭桌上的三人都面露愁容,见到她来又换了笑脸。 “阿娘你们这是怎么了?我看阿姊的聘礼来了,你们怎么反而不开心呢?” “阿妤看到了?”元若芙巧笑嫣然,招徕她坐到自己身边。 “爹娘不是不开心,只是舍不得我走呢。” 元若妤闻言望向尊长,元凛与林氏纷纷点头,元凛沉声道:“妤儿与你阿姊一般大,也可将议亲提上日程了。” 元若妤心中惊悚,连忙摆手,眉头微蹙道:“女儿的婚事不必着急,女儿方回元家,还想多陪陪阿爷和阿娘呢……” 林氏目光慈爱,亲手为元若妤盛了一碗白粥,“也是,不急于这一时。” 早饭用毕,元若芙提议带着元若妤和莫允兰逛逛上京,林氏看着她犹疑半刻,最后还是笑着允了。 送着姊妹二人上了马车,林氏回房为元凛拿来洗净的朝服,纤臂绕过腰身调节革带松紧,欲言又止几番后还是婉转开口: “夫君,安陵侯府如今早已不复从前,可妤儿好不容易才回到我们身边,当真要狠心将她送到那魔窟里去吗?” 元凛见她含泣模样心有不忍,可还是不争气道:“妇人之仁!你懂什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安陵侯府再没落,也是勋爵之家,何况如今晋王又对芙儿有意,一个不慎便是两边都得罪,往后我们元家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林氏被他唬住,泪凝在眼角将落未落,“可届时侯府终究会发现……” 元凛心中忽然烦躁起来,冷声道:“更何况妤儿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多就在家中一刻都是无尽变数,赶忙送走才是上策。” 林氏本就对女儿心怀愧疚,如今竟还要算计亲生骨肉,自派出霍嬷嬷之日起便彻夜难眠不是滋味。 另一头元若芙带着二人出了门,一开始便带着她们到了西市。 元若妤望着满条街琳琅满目的商铺,兴奋得跳脚,若非顶着一个帷帽,她真要在允兰身上蹭来蹭去。 “阿姊,这街上可什么都有吗?” 元若芙见她兴奋模样,浅浅笑道:“那是自然,西市共有两条街,我们所站此处不过是街头呢。” “真是了不得!” 元若妤再次感叹,未来她一定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