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所指,最主要的是让皇帝对他愤怒,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谢云华扯着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霍延章笑得恣意许多,算计人心酣畅淋漓。 十月十七,监察御史韩钦丞的船到了帝京,秋税收上来共计二百三十八万两,已悉数进入国库,解了西南饥荒。 光圣帝在朝会上表彰韩钦丞,朝后拟旨晋监察御史为御史中丞,掌御史台。旨意下到吏部,韩钦丞直接走马上任。 贺正谦死后御史大夫的位置一直空着,韩钦丞名义上虽是中丞,行的却是主官之权,表明日后是要晋御史大夫的,最迟则不会超过半年。 韩钦丞上任第一日就向大理寺发难,称金谷楼案迟迟不结,金谷楼就不能动工,贻误工期是大罪,勒令大理寺早日结案。 韩钦丞奸诈刁猾,既想媚上,又怕得罪金谷楼案的主理人——怀王霍延章,只好将矛头对准大理寺,便是料定大理寺不会回驳。 大理寺自然不作声,霍延章眼里却不揉沙子,直言道韩中丞才回京就知道金谷楼有案子,好一副热心肠。 韩钦丞在官场百炼成钢,自然能笑着接下霍延章的讽刺,还顺带向光圣帝表了表忠心。 霍延章又道,韩中丞忠心日月可鉴,可却将陛下推向不仁不义的境地啊。 韩钦丞红口白脸乱了套,还指了天发誓,说自己如敢做出那样的事便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霍延章面不改色地笑,让韩钦丞的口和脸一起发绿,他说韩钦丞可要说话算话啊。 冬日霜重,过了辰时还是一片雾霭蒙蒙,谢云华踩着露水去了一趟城外的紫阙台。 紫阙台地势高阔,名木成林,又有奇崛岩壁。依托山势起高楼,云窗雾阁鬼斧神工,举目日月明净,俯首八表同昏。昼迎车马,夜不闭门,文人雅士极爱在此登高怀古。 吟词作赋、煮茶品茗、抚琴吹箫,亦有老叟、稚童闲坐阶石,被墨客唤去品评诗文。妇友携篮采叶,漫聊时节,为音律驻足。 谢云华站在半山腰,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登台越发缓慢。 同她一道出门的还有个王府侍卫,名唤旷舒,他的步伐比谢云华大,耐不住那样浅的步伐,时时要停下来等。 谢云华道:“我自己上去就行,舒侍卫先回吧。” 旷舒名义是陪伴,实则对这个姑娘有保护之责,出门的时候王爷亲自交代过,他不可能放着她不管。 “在下与月姑娘同去同归。” 谢云华将碎发挽至耳后,轻然一笑,“好,不过舒侍卫能否应我一事?” “姑娘请说。” “上去后莫与人起冲突。” 旷舒还在想怎会起冲突,便闻得一道朗然声自小径里传来。 “贺家满门铁骨清质,怎生了你这么个软骨头,贺正谦怕是死不瞑目。” 旷舒大拇指抵在剑鞘和剑柄中间的空隙,警惕着来人。 那人又道:“贺月灵,枉你饱读诗书,竟不知峻节死义的道理。你看今日良辰美景无边清旷,不如从容赴死,也算对得起贺氏的英灵了。” 谢云华俯身施礼,向来人称道:“宋先生。” 宋泽朝面容沉顿,目露讥诮,宽衣大袖,被风一吹似要倒回林中去。 “你如今是怀王府的人,宋某岂敢当你的先生。” 谢云华保持着施礼的姿势未动,直到宋泽朝从小径走到台阶上,与谢云华有十级的距离。 他俯视着谢云华,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她,“不准拜我,贺月灵,你直起身来。” 谢云华躬着身,没有抬头,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得她声音从容冷静。 “宋先生,您不要学生了吗?” “住口,住口!” 宋泽朝从阶石上快步下来,冲到谢云华面前,被旷舒横臂挡开。 “我宋泽朝没有你这个学生,从今往后不准再称我为‘先生’,贺月灵,你听得明白吧?” 谢云华没有应声,只是举在身前的手有些微的摇晃。 “宋……学士,”谢云华无声哽噎,维持着端正礼节,“奴,听得明白。” “这就是了,回去,你不配登紫阙台。” 谢云华抬起头,眸子里都是孱弱无助,“回哪里去?” “回你的怀王府,做你的奴婢,跪来送往!”宋泽朝愤然拂袖,转身抬步,被谢云华扯住了袖角。 “宋学士,奴的归处在哪儿?” “你问我?”宋泽朝发笑不止,拔出旷舒腰间的剑,抬手一挥斩断袖角,“你的归处在它。” 铁剑砸在石阶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谢云华失神落魄,眸中暗淡无光,少顷后退三步,额触地面,郑而重之地道:“先生寿诞,学生特来拜贺,恭祝先生名寿齐辉大椿长荫。” “我宋某得你一拜该是好景不长了。” “宋先生德高望重备受尊崇,见先生便如枯木逢春久旱逢雨,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先生自能春秋不老福寿绵绵。” 台阶之下,来人缓带轻裘玉质金相,遥遥一俯身,向台阶上的人微笑地道:“学生拜见宋先生。”再面朝谢云华,温言细语:“长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