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际,他手中的千疮百孔杀阵终于成了。在这刹那间,千山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意笼罩。事到如今,他不仅仅是要面对着身前身后的攻击,还要面对着各个不同地方的阵法杀机。 捉襟见肘。 即便是他师父在此处,也不一定能讨到好处,更何况是他。 千山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指尖带走了多少人的性命,他自然也感觉不到身上多了多少对于寻常人而言格外致命的伤口。血液在疯狂流失,他能感觉到眼前都已经出现了重影,手脚渐渐变得冰凉,就连杀人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不少。 不甘心。 千山的脑子里除了铺天盖地的“杀杀杀”之外,唯一清明的地方,就只留下了这三个字。 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落在这帮贪婪的人的手中。不甘心就这么跟自家小师姐分别,连一句好好的道别都没有。 虞司明站在浮玉真人身后,刚才在青云宗的弟子一股脑地冲上前后,他意外反常地没有像是从前一样,冲在师弟师妹们的最前面,而是紧皱着眉头。 虞司明在看见千山的那一刻,想了很多。 包括还在天海外的时候,他们青云宗的弟子才得知千山是魔族的身份时,他们这一群受了千山恩惠的人,却像是毒蛇一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非但没有一丝丝的感恩,甚至还大放厥词,恨不得让对方去死。他也想到了不久前,辰锦在宗门里,有意无意地试探打听宗门长老们的安排,她的小动作真是太明显,也太不自然,虞司明就算是想不注意都难。 也是在那时候,他心底的信念忽然变得有些动摇起来。 他从未见过当年人族和魔族究竟是发生了怎样惨烈的交锋,只是听着幸运者的修行的前辈们口述。他们从小被教育着要防备魔族,任何一个魔族都是大奸大恶之人,见到魔族就应该将他们铲除殆尽。 可是,这些前辈和师长的教诲,就是正确的吗? 虞司明不得不承认,饶是自己想要否认,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辰锦的想法的影响。 回想到他认识千山以 来,后者的表现,实在是不像师门的长老们所说的那样,是什么无恶不作的魔头。魔头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全,自己对上邪修吗?魔头也会救那些不属于他的同门的师兄师弟吗? 何况,在救人之后,千山从未对着他们提出任何要求。这哪怕放在整个修真大陆上,都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他真的要为了师门干巴巴的教诲,就无视了自己心里的声音吗?那是个无辜的人啊。 他的剑,不是一直都只想要对上那些奸恶之辈吗?虞司明,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下一刻,虞司明转身,看着自己师父,他的余光里是千山奋力反抗的身影,那个人脸上,已经布满了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看起来宛如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恶鬼,可他如今,不过是在对抗想要他的命的人而已。 “师父。”虞司明开口了。 “我们这样,真的对吗?”虞司明顶着此刻浮玉真人抗过来的严苛的目光,硬着头皮道,他甚至还搬出了辰锦,企图让浮玉真人回心转意, "辰锦师妹也觉得千山其实并没有什么威胁,这么多年来,他拜在楼岛主的门下,几乎就没有怎么离开过月碎岛。他没有作恶,也没有触犯任何一条戒律,现在我们这样对他,难道不是在将他往绝路上逼吗?" 分明在之前,他们的相处还很愉快的。 浮玉真人听着自己大徒弟这话,气得两边的胡子差点都飞了起来。 “你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浮玉真人皱着眉头开口说: "魔族,跟我们人族向来不对付。你现在之所以觉得他没什么威胁性,那还不是因为这小魔头还没成气候,等到有朝一日,他强大到我们谁都治不住他的时候,那可就是整个修真大陆的灾难。谁能拦住一个魔头的脚步?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 虞司明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 “奚十里。” “什么?”浮玉真人一边看着受困于阵法的千山,一边分神听着大徒弟的回答,压根没有明白他这时候叫奚十里的名字做什么。 虞司明: “师父不是问到时候谁能治得住千山吗?我说,奚十里小师妹,她可以。” 根据他从前对千山和奚十里的观察,楼岛主最后收的这一对小徒弟,关系好得很。可以说千山几乎事事都 听他的那位年纪明明比他小的小师姐,若是有朝一日,千山真变得强大得无人能敌,那到那个时候,他想,千山仍旧会听一个人的话,他会听奚十里的。 虞司明就是有这种直觉。 可是,他这回答,显然不能令浮玉真人满意。 “哼。”浮玉真人冷笑出声, "无知想法。"他可不觉得一个月碎岛的小废物,能压住千山这样的魔头。 “我们现在,这么多人围攻他一个,是不是有些胜之不武?”虞司明朝着千山的方向扭头,看着后者变得有些踉跄的脚步,眉心不由变得更皱了一点。 "对魔头,哪里还有胜之不武这一说?"浮玉真人道。 虞司明还想要解释两句,但是浮玉真人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 "好了,不用说了。千山这个小魔头,今日我们是必然要将他拿下,你现在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既然知道自己是下一任掌门的人选,就应该时时刻刻警惕自己的职责。现在你不去对付千山,日后你还怎么在一众师弟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