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际,忽地,阴恻恻的疾风乍起,沙石被席卷半空,人站不稳,马也被惊得嘶鸣起来。 车内的白山君也觉后背一阵清凉,紧忙裹紧了身上的花被子。 稍年长的管家杨伯念叨着:“这风来得蹊跷,怕不是妖风。” 此言一出,大家都慌了神,寒气从脚底直上,更加站不稳了,在禹水县界,遇到这来路不明的大风,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拦路的妖魔鬼怪。 “勿要胡言,慌什么,继续赶路。”白山君从马车上下来,厉声喊道。 白山君的话音刚落,周遭却回荡起白山君的话。 “勿要胡言,慌什么,继续赶路。” “勿要胡言,慌什么,继续赶路。” “勿要胡言,慌什么,继续赶路。” 这确确实实是白山君的声音,但却不是白山君说的。 漆黑林中,无人敢出声音,唯有众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白小虎吓得脚下发软,连忙躲到白山君的身后。白山君双腿微颤,却眼神坚毅,又大喊道:“何人在那?!为何学我说话?” “何人在那?!为何学我说话?”那声音又重复了三遍。 “怎么回事?”白小虎说话后,那声音又变成了白小虎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杨伯大喊:“传说中有个学人说话的妖怪,你让他学了三句就把你吃了,好变成你的样子!快别说话了!” 那来路不明的声音又变成杨伯的声音将杨伯的话重复了三遍。 这下所有人都彻底被吓傻了,赶忙捂着嘴四下奔逃开来,场面滑稽却寂静无声,如同一场哑剧拉开帷幕。 白山君本欲继续喊话,话到嘴边,忙又咽了回去。 他一贯不信鬼神,可此番却真真遇到了离奇之事,要说不怕那是假的。 若是杨伯此言非虚,这世间真有什么学人说话再要了人家命的妖怪,那白山君再开口岂不是要交待在这。 可要是眼下露了怯,乱了人心,自家人都信起妖邪,那还谈什么整治禹水的不正之风。 可是……可是…… 白山君正骑虎难下,好在白小虎适时捂住白山君的嘴:“公子您不可再说话了!我也不能了!” 说罢,白小虎便拉着白山君疾跑出,二人都默契地沉默着再没有说一句话。 白山君心里别扭,步伐却远比白小虎还要快上许多。他跑着跑着,终于跑出了树林得见豁然开朗。 他一抬眼,看到了半山腰的木楼,脚步慢慢停下,可一回头,却发现白小虎已经不见踪影。 风一吹,树影摇晃,发出簌簌声响,前方的密林黑皴皴的如一深不见底的黑潭漾起微波,白山君望久了,仿佛要被吸进去了一般,一身跑出的热汗瞬间化作蚀骨凉意。 白山君心里发毛,且还惦记着那个“学人怪”,并不敢开腔,灵机一动咳嗽了一声,心里盘算这可算不上说话。 白山君屏息倾听着,见林子里一片静寂,唯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见并无异样,白山君这才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白小虎。 许久没有回应。 好消息是妖怪没了,坏消息是白小虎也没了。 白山君哪敢回去找白小虎,那林子他多看一眼都发憷,他勉强定了定神,当即决定先到前面的木楼看看,若是能找些人手帮忙再去寻他也不迟。 白山君约走了半个时辰才走近那木楼,丝竹舞乐及鼎沸嬉闹之声钻进耳畔,他心安定了几分。 再抬眼望去这三层木楼灯火辉煌,隔着窗能看到迎来送往的身影,悬跳的心算是踏实落下了。 门楼之上的牌匾写着“洗铅华”,看着倒像是京都才有的豪华酒家。 都说禹水贫瘠,竟还有这样的豪奢之地,白山君生出几分疑惑。 他略带狐疑地踏进大门,不禁瞠目。这厅堂装潢似是比京都的还要气派许多,只是这前厅并无顾客,但依旧可听闻楼上的喧嚷。 空荡的大堂,唯有柜台前一女子噼里啪啦打着算盘,那女子窈窕貌美,妩媚动人,却掩不住容颜中的稚气,乍一看也就十四五的芳华。 见白山君来到面前,风铃儿也未抬起眼,冷冷询问:“泡澡还是住店,还是泡澡加住店?” 原是一汤泉客栈。 白山君说明来意,表示想借几个人手去找自己的同伴们。 风铃儿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柳眉一挑,媚眼轻抬,上下扫了一遍白山君:“好俊俏的小公子,第一次来?” 白山君如实点头:“还望姑娘出手相助。” 风铃儿一敛笑意,摆了摆手:“我们可不管那档子事,你到底住店还是泡澡?” 见女子不耐烦,白山君也不愿惹其不快,免得被逐出去流落荒郊,当下决定就此先住下,一切等天亮再说。 白山君领了个仅剩的地字号牌子来到房间,一推开门,便闻到沁脾的幽兰香气。房间虽不大,但应有尽有,家具的成色还不错,完全不输京都的客栈。 桌子上的糕点白山君胡乱吃了些,味道也是极好,待腹中饥饿缓解,他再也无法避免想起小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走出林子,会不会被那妖怪捉了去? 白小虎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