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车票都是李蔷诗买的。 这女人能干极了,不仅带着他去报道,帮他办好了所有的手续,还动作利索地帮他收拾床铺,买全所有的生活用品,带他熟悉校园,好像他才是陪同人员。 她还颇具人情地带了一些特产送给舒宪仁的舍友,让他们多多关照。舒宪仁一下就在系里出了名。 那段时间,舒宪仁每天睡前一万次地拷问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样的条件?他都会一万次地说服自己,因为他真的很想读书。 是吗? 他开始期待每个月的月底,因为她会过来。 他那段时间灵感迸发,写了很多不忍直视的酸诗,竟意外地很受赏识。他投了很多杂志,都被选中,等大一的暑假,他偷偷攒了一笔稿费,给她买了上次两个人逛街时她很喜欢却舍不得付钱的裙子。 但,他们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条线,走着不同的人生轨迹。如果幸运一点,这两条线或许会越靠越近,可是命运向来不讲道理。 常年泡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周旋在精明市侩名利场的李蔷诗,有她的强势和俗气,并且没有缓和的趋势。而常年待在校园这座象牙塔,沉浸在诗词歌赋中的舒宪仁,有他的天真和傻气,也没有缓和的趋势。 常年聚少离多,这些矛盾都可以忽略不计。 一旦结婚后,就会迎来真正的考验。 可惜,两人都没能顺利地从这场考验里胜出,从此成了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陌路人。 两人撕破脸的时候,李蔷诗仍然高傲得像只老鹰, “你给我听好了,婚姻本身就是一场生意,我是投资人,你在这场生意里是受益者,你没有解除的权力。” 舒宪仁沉默地回到了李蔷诗工作的城市,在一所民办二本教起了书。 舒安知道他很孤独,她知道他们一家人都很孤独。 舒宪仁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李蔷诗除了工作之外,都在厨房。 大部分时候,这座房子里唯一发出的声音,就是李蔷诗训斥舒安的声音。 舒安刚到李蔷诗膝盖的时候,就会板着脸跟妈妈吵架,越长大她变得越来越安静。 亲戚围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总会满脸担忧地看着李蔷诗,说道, “安安这孩子越来越像她爸了,可别到时候又养出一个白眼狼。” 舒安确实性格更像爸爸,骨子里的叛逆却和李蔷诗如出一辙。 在家里,舒安最喜欢舒宪仁的书房。她学会自己玩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书。因为这样既可以看到有意思的故事,又不用出去上无聊的奥数课,还不会受到妈妈的责骂,并且爸爸还会主动地,语气温柔地和她聊天。 那天,舒安在书房翻到那一沓古文字资料的时候,特别、特别地开心。 舒·小·安以远超同龄人的耐心,细致地将那一叠厚厚的资料翻了一遍,便开始用那线条圆润的古文字写日记。 最开始她写一句话常常要花上一个小时,实在找不到的字便用拼音替代。 对此,李蔷诗第二天就发现了,笑声朗朗地打击她, “有本事你就写,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而令李蔷诗,舒宪仁两人意外的是,小小年纪的舒安一直坚持了下来。 从一开始找一个字要花上大半天,到写一段文只用一小时,从一开始只能记一句话,到能写下一个小小的文段,再到能记下一个完整的叙事。 李蔷诗没有阅读古文字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多翻资料的时间,索性就随她去了。 那一段时间,两母女的关系也因此平和了下来。 直到某天晚上,舒安打算写日记的时候,发现锁在抽屉里的日记本不见了。 她原本以为只是自己不小心放到了其他地方,找了整整一个晚上,翻遍了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等第二天一起床,她拉开抽屉,看见这个日记本原原本本地出现在抽屉里,连摆放的方式也一模一样。 这是她新买的笔记本,素色布纹,触感她特别喜欢,她才只写了一页。 等这天晚上,她打算补上日记,发现笔记本又又不见了。 李蔷诗正在阳台打着电话,激情澎湃地和对面客户推销着。 算了,舒安想。 第三天早上,她在抽屉看到了回来的笔记本。 到了晚上,笔记本,又双叒不见了。 舒·小·安真的生气了,她板着脸走到客厅,严肃地问李蔷诗, “妈妈,” 李蔷诗正忙着回复工作消息,头都没抬,应道, “干嘛?” “你为什么要拿我的日记本!” 李蔷诗还在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谁拿你日记本了?” “你又看不懂。” 这话说得李蔷诗不爽了,她“啪”得一下放下手机, “哟,现在你们父子俩一起嫌弃我没文化了是吧。你老娘我好歹还初中毕业呢,你现在初中都还没读完。” 舒安不想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 “还我日记本。” 李蔷诗也生气了,她站起来,大声质问她。